“刘押司,我是真佩服你的口才,今日叫你蒙混过去,好,我看你明天还会编什么故事!”主审管收起了怒气,脸上居然还挂起了笑容。
刘一止道,“不敢、不敢!我如何敢编故事哄骗上官,所有口供句句属实,没有欺瞒之处,更无搪塞之处,完全是照着上官的意思在回忆,上官屡次说我搪塞,这样,咱们从头再来,一句句辩过可好?”
“放肆!”主审官这次可挂不住脸了,“又想耍花活浪费我的时间!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刘一止你给我听好了,明晚再见,你最好能说一些新鲜的东西!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编多久!把他带下去!”
狱卒上前给刘一止解开锁链,刘一止话头儿还没断呢,“不敢不敢,看把上官给气的!恁这样大动肝火易急火攻心,多进食温凉的汤品去去火比较好……”
“呔!这个刘一止!让我先走!”主审官一拍桌案,起身直接往外走,身旁的虞侯也赶忙跟上,屋外的小风一吹,燥热之气这才散去,听的脚步声跟进,抱怨道,“虞侯啊,这刘一止太过于刁钻了,你又不许我用刑,这能审出什么有用的口供来?”
虞侯答道,“他身上本来就有伤,小刑对他不起作用,大刑之后伤上加伤,还如何呈送给梁相公?这功劳宁可不要了,也不能鲁莽!”
“眼巴巴看着功劳不能要,真是抓心啊!这该死的刘一止,就不能配合点吗?”
“其实,能诈出来就诈,诈不得就骗,说那么多话,总会有纰漏出现的。”
“可他嘴里没一句实话!你也知道江南那边,流传民间的话本奇多,他指不定是回忆哪里看到的奇闻在讲给咱们听,照如此下去,我看他真能拖半个月,到时候梁相公驾临阳谷县,我就奉上这么一份儿口供?岂不羞煞人?”
虞侯安抚道,“消消气,消消气嘛,那也比一时鲁莽把人弄死了强,咱们手里好歹捉到一个贼人核心头目,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我看吶!审不出来一样要被骂猪头蠢!我怎么会听你的鬼话!”
虞侯不悦道,“我自在梁家跟班两年有余,梁家父子什么脾气我自是知道,如今叫你不要伤他,是为稳妥之举,梁相公亲自验看之后,是严刑逼供,是软化招抚,自有他的决算,咱们不便把事情做坏了,到头来口供没拿到,唯一的证人奄奄一息,你想想那时的情景?”
主审官停了脚步,“好吧,你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就先忍耐几天,看他能编到何时!”
“其实我有个法子,咱们可以在他讲述正欢畅时,突然发问,这样他猝不及防,肯定会说漏嘴吐出几句实言!”
“哦?”
“比如,刘一止,李士渔也是王伦的人吗?他措手不及,肯定会回答是!”
主审官道,“话说回来,县君他们几个商量的新计划,你怎么看?”
“除掉寿张县内王伦的暗哨,当然是必要之举了!而且,赶早不赶晚!不过,我倒是怀疑这个李士渔,是真傻还是装傻。他弟弟被李四打成那个样子,居然说算就算了,真是好肚量,还是憋着坏水呢?”
“以他李家勾结王伦的罪名,能全身而退就偷笑吧!还敢挑三拣四,找别人麻烦?李士渔若是个糊涂人,害死全家也是活该!”
“县君运气这般好,不费一兵一卒,耍着这两家团团转~”
两人说笑间又出一道院门,突见前方奔来一人,见之大喊,“两位上官!出大事了!”
“什么事如此慌张!”
呼呼~报信人喘两口气,“不好了,刚刚城上传来消息,有贼兵射进来书信,被兵卒捡到了,飞马传递县衙,县君见之,飞派衙役告知各处:贼兵两万将在明日午时抵达阳谷县城下,唤各位上官速去县衙商议!”
主审官直呼,“什么?贼兵两万犯境?”
虞侯怀疑带错了耳朵,“你没传错话吧?贼兵两万?谁的人马?书信给我看看!”
报信道,“县君焦急立刻派人知会各处,哪里有什么书信印信!恁二位去了县衙便知,我是老衙役了,还能骗恁不成?恁不信问问这里的牢头狱卒,认识我不?”
主审官抢过话头,“这个且不论,我是问你,贼兵两万犯境是否属实?从何而来这么多的贼兵?”
“那射进来的书信多是威胁之言,没有说明是哪里的贼兵,但贼首是王伦确凿,他点名要城内专开一门,放他的729名暗哨出城!已捕暗哨也要交出尸首!伤的分毫,十倍还之,绝不虚言!”
“我没听错吧?700多名暗哨?”
“你没听错!但我绝不相信这城内有那么多暗哨!连寿张县都没有这么多!”
报信急道,“二位上官还是不要争执了,赶紧去往衙厅,与诸位上官商议吧!”
“好!咱们这就去!”
……
静谧的大街突然飞马奔腾,从各处汇集向县衙开来,下马跑上台阶,神色各异,见了门子都要打听两句,见了同僚也要等候近前,抓住胳膊多问两句,好像别人知道的比自己多一些……换来的往往是差不多的回答:“张都头,我也不知道啊!还是赶快进衙厅吧!”
衙厅内灯火通明,若是往常,这二半夜的议事,打瞌睡打哈欠流鼻涕的必定不少,裹着大羊袄窝在椅子里假寐的有之,可再看今天,或三五人、或七八个围站一起,焦急得交换消息来源,没有一人去坐,那长了钉子的座椅!
“县君!贼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