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吏举着大灯笼,侯祥瞪大眼睛看着手里的文书,确实是林安抚使的书文,红泥大印好几枚,生怕别人不重视,谁看谁觉得可怕…
侯祥合了文书,疑惑道,“这个,什么时候送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张二虎道,“恁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晚间快入夜的时候,我们正要换班,飞马来了三个军使,出示令牌让我们接令,怕我们不识字,召来我们念了三遍,为首那人告诫,实在记不住,就答:晚间时分任何人等不得出入,但有懈怠,要你脑袋!”
张二虎学着那军使的模样,伸臂点指,要你脑袋这句,格外用力!
侯祥的皱脸往下一拉,果然是王氏商行的后台,这么快出手相帮了!哎,不对,催督官仓守备算是职责本分,还真扯不上帮助王家!好手段!不让西城所打官仓的主意!
想通关节的侯祥只能撤退,派人回报这里的情况,临走时张二虎抱外得意。
“大哥!王家人真神啊!他们怎么知道西城所惦记官仓?”
张二虎摆摆手示意回去说,“想让咱们背锅,门都没有啊!不是我吹,西城所在济州干的那些丧尽天良事儿,早晚有报应!很快就有报应!”
守卒乙拆台道,“这是王家人跟你说的吧?”
张二虎脸一红,“你管他谁说的!说的有理咱就听!我张二虎是陈豫相公提拔起来的,不是他李阉的下人,凭什么命令我?陈相公只是病了,老人家早晚还能站起来!”
守卒们哈哈笑,陈豫治政三年,鞠躬尽瘁,济州的官吏士绅百姓都看在眼里,老人家好不好,自有公评。
西城所能侵蚀一部分人,腐化不了所有人!不过,昨天要不是王家人对他晓以厉害,又来林安抚使这封文书,张二虎是没那个胆子硬刚侯祥的!那是掌握自己俸禄的一个老妖……
闲话几句,回味一下刚才的英雄姿态,张二虎被手下吹得美滋滋,扬言回去一定给儿子讲今晚的老爹的光辉形象,为朝廷、为百姓保住了大仓!
……
从吏官差灰溜溜跟着侯祥走出两条街,不断有散人担着桶赶往火场,热心肠仗义的贱民,看着就烦!就是因为出来救火的人太多,想干点坏事都不能施展!侯祥嚷一句,“再看见赶他们回去!凑什么热闹!”
从吏官差吆五喝六赶走热心百姓回了衙门,啥事没干,却觉得疲惫不堪,侯祥往椅子里一窝,猜测李彦会怎么惩罚自己?西城所的人疯起来,自己人教训得更狠!——比较苦逼,这是加入他们之后看到的,早知道还不如当个沉默羔羊。
熬不多久,西城所临时工回来二人,怪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大牢那边怎么样?王家人出现没?”
“来个屁啊,鬼影都没有一个!队伍早都散了!”
侯祥这才闻到一股酒味,那人奇道,“哪里着火了?怎么有股烧糊味儿?你们闻到没?”
“黄家起火了…”从吏诉说过往,侯祥一直在那揉捏眉心。
“竟然出了这种事!那是谁放的火?”众黯然,然后开始激烈得遐想,非常可能是黄家的仇人!
“报~”一官差闯进来,“侯堂首,李侍从发飙了,叫你快过去!”
侯祥身子一抖,“李侍从怎么说的?”
官差难色道,“没好话,堂首恁还是快点去吧,免得被怪罪!”
侯祥心里苦:这去了还能有我的好?官仓的位置认错,烧仓也没办到!跪在那里脑袋上挨两鞭子?不,老子不去!侯祥作势腾得起身,疾走两步,大义道,“李侍从召唤我,是看重我,我马上就去!”
从吏官差感慨侯堂首真汉子!噗通,侯祥往前一趴摔倒在地,然后就抽搐……情况直转急下,瞠目全场!明眼人皆腹谤:他娘的!真会挑时候犯病!这是真病吗?
“啊呀!快抢救堂首!”一人醒悟,众人举火,七手八脚复苏尊敬的侯堂首,西城所的两个也来帮忙,侯祥铁了心不去,牙关紧得紧紧,铁锥都撬不开!
“快啊!把他嘴撬开!别让他咬了自己的舌头!”
……
李彦像个气足了的河豚鱼,鼓鼓等着侯祥来领罪,娇娘都被他赶走了,免得碍手碍脚,狗首也在候着,毕竟是自己人,敲打几句就过去了,这些人是李彦最信任的人。
“让我等了这么久!他丫的病倒了?早不病晚不病!糊弄谁呢?啊?当我是傻子吗?”
呼~啪!一个茶壶连盘子砸在官差身上,他躲都不敢躲,碎瓷片溅了一地。狗首道,“兄,这些人在耍花活儿,阳奉阴违太可恶了!必须让他们长点记性!谁的话该听!”
“没错!”李彦咬着牙,“现在就去,我一刻也忍不了这种贱役!”
李彦说走就走,举头一看光线依旧昏暗,闻之,气息沉闷,像是要下雨了,李彦不喜欢这样的天气。
抓鞍后蹬上马晃动缰绳一气呵成,呼呼扬鞭直撞去州衙。
“吁~”李彦瞧见闪过的街景,有张白色的诡异张贴!圈马绕回,只见一张白纸宽二尺长五尺糊在屋墙上,书云:西城所抢田霸财无所不狠,今天是黄家付之一炬,明天就轮到你家!
李彦咆哮,“这他娘是谁贴的?给我抓人!撕榜!原来还想跟你们玩玩,老子失去耐心了!来吧!看看老子有没有本事治你!”
手下如狼似虎撕扯掉大字榜,李彦唾一口继续赶回,细心的手下又在拐角发现一张,李彦大怒,散开人去搜、去找!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