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醒一醒~醒一醒。”
王伦困得睁不开眼,“阿庆啊!我晚点再起,你忙去吧。”
“东家,你不是答应请人家吃包子吗?”
“可我困得要死啊!昨晚后半夜咬死我了,差点我就自杀了~”王伦哀嚎,前半夜不见的花腿蚊子全找上来了,就拣细软的地方咬你!尤其是手脚指头,这个连心的痒痒!恨不得剁了去!细皮嫩肉的王伦起来去院子里呆了一阵,比库房里更甚,好歹还有不少同伴分摊血量不是?看他们,一个个睡的喷香,王伦都怀疑是不是使用了什么神秘药方,心若死灰的王伦坚挺到黎明,才在困顿中迷糊睡去。现在,阿庆居然叫自己起来?那不是开玩笑呢嘛!
阿庆嘿嘿一笑,“还是回客栈睡吧,这里不适合咱们,我身上也十好几个包。”
“这叫再体验底层生活,告诫自己不忘本!”王伦深了一个懒腰,还是打算起来了,答应别人的事一定要做到!
“富家子玩什么不好,非要来这里寻开心。”虽然只是幽幽得一声,却刚好让王伦可以听到。
“看士子们这么辛苦,买十桶酸梅汤请众位解暑吧。”
阿庆应诺,“那东家自己起哦,阿进在外面演武呢。”
“去吧去吧。”王伦滚一圈起身,一脑袋砸在别人书箱上,咚!怪疼的。“今天看来诸事不宜。”
偌大的库房只留三四人,有一位趴在地上撅着腚书写,王伦来了兴趣,顾不得数自己身上有几个红包,踢了鞋先去瞅他了,“同席,你写什么呢?”
那人三旬开外的年纪,张袖子遮挡道,“衙内,恁该去哪儿,还是去哪吧,和我们这些穷酸书生混在一起很有趣吗?我们麦可没时间陪你玩笑。”
王伦挖挖鼻孔以示粗俗,“交个朋友呗。”
“去去,少烦我。”
“呦,你这怎么是律法书?”王伦扫了两眼,编敕、条法、断例字眼,分明是判案用的书籍!用绢布包着皮儿,书封的字迹严正有力,人常言字如其人,恰如其分,不看经义看这个,“难道兄台是考明法科?”
那书生道,“我说这位衙内,你能不能离我远点?要不去找别人闲聊?”
王伦讨个没趣儿,自走了,去寻昨晚约定的书生一起吃肉包子,这都赶上吃晌午饭了,一共五人,挑了处小店果腹,见面寒暄,各自报了姓名,没有熟悉的记忆,那就随便聊聊了。书生也对王伦的身份好奇,就互问互答,王伦了解不少青州解试的情况。现在施行三舍制度,每年都州学都会推荐一些优秀士子入太学(京东2~3名额),而原来的解试也慢慢变成州学入学考试。当然,在州城衣食住行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同时家庭观念的影响,大多数士子还是在家耕读两不误,到了解试的时间,聚集来州治考试入学,能在这里名列前茅的,九月左右锁试(考核录取)结束,择优被上报礼部,明年二月去汴京参加殿试。走一趟就把两件事都办了,是这些孤注一掷士子的普遍做法,所以寺观人满为患,草席畅销。
“你俩是同乡,你俩也是同乡?我看寺里的士子们都不怎么交流啊?”
“都是考场上的对手,巴不得少一个竞争呢,像我们这种出身,攒钱出来并不容易。尤其去年开始加盐税,纳功德钱,真狗养的税吏!道士!所以我们现在反倒同情和尚们来。”
王伦擦擦嘴,“和尚们比你们想象的富裕,莱州知道吗?查了个报恩寺,顶三年的莱州的全税总额!”这就是王伦故意胡说了,叫他人别听信谣言,他自己却经常夸大其词。
“多少?三年?”四书生惊呆了,“我们只听说那边查了个佛寺,还是廉访使查办的!快给我们讲讲!”
一提编故事,王伦最拿手了,不就靠这个亲近关系嘛!海侃了两个时辰后,五人已经相交莫逆了。
“不知诸位可知晓赵明诚啊?”
“王大官人居然不知道他?”
王伦尴尬笑笑,“我郓州人,刚到青州两天,不熟悉。”
其一冯姓书生道,“他爹赵挺之你该知道吧?”
额…怎么又是这句,“知道知道,当过宰相嘛!”
“就是他三儿子!”
赵挺之密州诸城人,31岁中进士一路走来,赵佶登位,初宠蔡京,想立个右相,蔡京为拉拢赵挺之,极力推荐,但赵不喜蔡京,老向赵佶进言:蔡京为人奸恶云云。因彗星之事,赵佶把蔡京扒拉下来,又因确实需要蔡京给他耙拉钱,借状元蔡薿的吹捧文章把他召回来,大观元年(1107),蔡京再相,赵挺之一看心里堵的慌,坚决罢相,赵佶安慰给了他个观使闲差。可老头子一口气不顺,没多久就故去了,年68岁。
烦人的老头子赵挺之走了,蔡京笑呵呵,拿你家人出出气。赵挺之全家移居汴京,三儿子赵明诚字德甫(9年),从小便在京城长大,到了适学的年龄太学深造。21岁娶妻成家,23岁由老爹的恩荫入官,28岁老爹说撒手就撒手了,痛苦中,赵家子弟赵明诚被蔡京送回老家为亡父守孝。赵明诚选了离老家不远的大城市青州,在乡间置业守孝。守孝时长,因人而异常,短则三3个月,长则27个月,期满申请,朝廷就会给官启用,而很明显,赵挺之伤蔡京太深,故意把这事忘了,而今年是第十个年头了……
“人的一生有多少个十年?”冯书生发出长叹。
王伦道,“昨日见他与士子们饮酒,全然看不出落寞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