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灰,一个民间津津乐道的故事题材,往往能令陌生的交谈二人拉近距离,心照不宣坏笑连连,王伦当主,护卫们搬坐小板凳,听邹润讲那些陈年往事。
这世上不乏懒汉、闲汉、痞子、流氓、恶棍、强盗、暴力狂,他们也会成家立业,他们也会娶妻生子完成寻花问柳、春风一度、传宗接代,也许是天性使然,也许是人格分裂,他们会变本加厉把自己变成恶人,有的被官府正法,有的逃去做强盗、有的还在街上浑噩。
曾经的邹家就是这样一群人,所以家族里发生三天三夜讲不完的破事,也不奇怪,婆婆生养,儿媳也在生养,年岁相仿的叔侄俩情趣相同,就这么,二人的关系呈现在王伦脑海,邹润趁机勒索了十个肉馒头。
杯盘狼藉的恶狗吞噬,看得王伦感悟颇多,有教无类映入脑海,老祖宗怕也是这样的心情,看着这些人本心不坏,却救之无从下手,心怀叹息。王伦嘲笑自己:不是圣人瞎操心什么劲儿!好人都救不过来呢!
“邹润啊,如果让你出卖你叔叔,你就能获得自由,你做吗?”
邹润嗤笑,“做,为什么不做?可现在是他跑了,我被关在牢里。”
“那以你的判断,那么多藏身处,他会逃去哪里?”
邹润咂砸嘴,“我不敢说,怕活不过今晚。”
王伦轻声道,“你悄悄告诉我,我是朝廷的巡视官,跟本地属官没交情。不会偏袒他们。”
“看来恁都知道了,又何必问我?不过要我看来,叔叔怕是早逃走了,你们是捉不到了。”
王伦道,“不,你能帮我抓到邹渊,只要你愿意!”
邹润道,“可以啊!要我怎么帮你?我这副样子,叔叔他不会送上门来的,他又不傻。”
“看这个小瓶子!这里装着的是七日蚀骨丹,七日内没有解药服下,肠穿肚烂,毒气入骨而死,死状惨不能言。”王伦望向护卫,“你们说,毒发那人惨不惨?”
“哎哟!太惨了,满身流脓血,动一下就掉块皮!东家你怎么把这东西拿出来了!东家,小心些,碎了瓶子大伙都中毒!”众护卫配合得默契,就是有些太作了。
邹润咽下口水,“你要给我吃这个?然后让我去抓叔叔?”
王伦道,“敢不敢?抓来就饶你一命!就这一次机会,不要我就交给别人了,我相信有人愿意!”
邹润双腕抖链条,“好!我答应了,把我叔叔抓来,你要饶我性命!放我远走高飞!还有不能跟踪我,不能说的话不算话……”邹润一连说了几十条要求,他要把所有可能性堵死。
“苏泾,给他喂他去!”
苏泾接过小瓶子,颤颤巍巍过来,倒出数粒在木碗里,看着邹润舌头一卷吞下去,张大嘴一口黄牙,确实咽了,又来几碗酒。
“这毒药真他娘苦!”
王伦便把孙立家眷被劫一事告诉他,邹润听了愣神半晌,“我想起来,今天有个牢子又踹又打,稀粥都没让喝,不会因为这事吧?”
“这个不用你管,接下来我告诉你怎么说服你叔叔,怎么制服他…”
王伦逼逼了两个时辰,才把各种谎言、接近、捉拿方法交代清楚,接下来要通过州衙首肯,才能放人。王伦又返回州衙,夜色朦胧,灯火通明处所有人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生不得撕了绑架犯。
王伦瞥到了跳楼孙,跟个乌龟似的在末尾弯着,主持城内排查事务的是宗泽,正在听几个官吏的汇报。
王伦停下脚步,“你哥呢?”
孙新一捂脑袋,“刚有线人来报,亲自去查看了。”
“你想不想帮你哥找回嫂子侄儿?”
孙新想骂废话,可到嘴里变成憋委屈巴巴的:想。
王伦低声道,“把你那亲戚兄弟俩找来,就是猎户那俩,要快!”
孙新一愣,“找…?找他俩做什么?他们远在黄县,不知道这事。”
“废话,想救人就快去找!快去!”王伦的命令不可违扭,孙新急起身去了,看样子腿好像受伤了,这孙立没有撒气,才是怪事了!
宗泽面前的人散去,踱步过来,“王侍中,你又闹什么幺蛾子?”
“伯父,恁新词儿学的挺快。”
“别瞎叫,你刚才跟孙老二说什么了?他跑去干什么?”
“来,咱们屋里讲,话说出了这大事,怎么不见王相公啊?”
宗泽道,“他和马钤辖去莱州胶西港了,有高丽商人带来的新消息。”
进了偏房,王伦把自己的计划托出,宗泽凝视王伦良久,“这就是你想出的妙计?真当这些刀头舔血的人好骗啊?人是在玩你呢!”
王伦反驳,“他会信的,要不然恁有什么妙计?”
宗泽道,“你这是在赌,我不能答应放他走!他逃了,我们就没有人质!他可以为所欲为,毫无顾忌!分尸妻儿弃于道旁,你来告诉我,那时又当如何?”
一记闷棍敲在头上,王伦有些痛,听闻孙立妻儿被绑,确实有点看戏的心态,想出这计玩票的心态更多,现在稍微推想,邹润确实不能尽信,这个赌注太大了!
“确实棘手,我是没咒念了。”
“让高道长试一试。”
“唔……什么?”王伦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叫高道长试一试?
宗泽道,“你去求高道长谅解,让他帮忙度化一下邹润,让他心有所善,回心转意,这样此人才堪一用。”
王伦哑然,“伯父,恁逗我呢?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