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呼哀哉~疼死我了~
王团练像是刚生娃后的产妇躺在锦榻间,满头冷汗需要仆人帮着擦,狼藉的现场需要小厮收拾,空气中似乎还出残留着他的哼唧,在这种难堪的情况下,怎么会同意外人来探视他?岂不丢人现眼?传出去,我还做不做皇亲国戚了!
仆人便依着门边道,“叫王将军改日再来吧~主人已经睡过去了。”门外得到传话儿,哒哒跑出去见了王登榜作揖回话,王登榜咂咂嘴说几句漂亮话儿。
“哎说起来,是哪位太医在给团练治伤啊?”
“不是太医在治,是军中的罪医,这两天伤了好多勋贵衙内,太医都不够用了!扣在自己的房内不让走,哎…”
王登榜眨巴眼睛听故事,受伤的居然这么多?是该庆幸自己伤的早吗?
“那秦价医术尚可,等主人醒来啊,是要赏赐他的~”
这话得反着听,若是王团练出了什么岔子,或是不高兴的话,那……
“快快快!把秦价叫来啊!人去哪儿了!”
王登榜抬头一瞧,从屋里跑出个小厮,尖着嗓子喊叫,门外守卫瞬间慌了,立刻跑向四面八方寻找秦价,不一会儿从西厢房架出来个老者,硬是悬空抬到东厢!哗啦啦一群人不能进,被堵在了门外!
“这是…”
那仆人哆嗦道,“老天保佑啊!保佑主人千万别出事啊!”然后撇下王登榜,也凑到门口附近念念有词去了。
王登榜瞧着,站着不是走也不是,“哎哎,我还是个病人呢,能不能来个人照顾下我哈?”
“哎哟王将军!恁还在这儿呢,现在一团乱糟糟,速速离去改日再来吧!”
“那不成啊!既然我来了,就要看到个结果,免得事后追责啊!里边是哪位相公在坐镇啊?”王登榜明知故问,这节骨眼走了,王团练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就说不清了!是死是活给个准话,或是有身份的文官坐镇,那确实不需要他了。
那卫兵难色道,“小人慌乱,那王将军以为当如何?”
“立刻通知留守的相公啊!是吕判官对吧?快快派人去,我的人也要吩咐一声,不得闲杂人靠近!”王登榜在这个时候胆敢掺合一揽子,就不怕出事儿,因为他有经验啊!这是非常难得亲近巴结王团练的机会,同是姓王,八百年前是一家,把身份摆低点儿,混脸熟混熟悉,再捞一把人情,这不就成了?若是运气不济,王团练没挺过来,自有医士担责……怎么算,这都是无本百利的买卖!
天啊,这种好事让我赶上了!
有王登榜站在院中咋咋呼呼,慌乱的营寨里很快就安定下来,各去职守位置,烧水的煎药的添火的……不一会儿秦价狂呼,“叫那几位医士过来帮忙!”
守卫一听哒哒跑去西厢房,从里面赶出五六个医士,王登榜脱口呼,“这些医士从哪儿冒出来的!”
“将军,都是军医务叫来的!”
“你们把医士叫来了那军营……救人要紧!先救人!”王登榜及时闭上了自己的嘴,圈来这么多医士,军医务肯定要炸啊!那负责军医务的相公,会怎么开怼王团练呢?不敢想不敢想啊~
忙活着,指挥着,时间从没这样难熬,大约一刻钟后,一队人策马而来,开路的骑兵滚鞍下马,跑去迎接吕由诚下马,老头带着众人往里走,王登榜面色沉重出来迎接,三五句话说明白了现在的紧迫。
吕由诚紧皱眉头问道,“医士怎么说的?”
“全力在救啊!”
吕由诚立在当中,所有人看着他,鸦雀无声等待有个声音先开口。
“尽人事听天命,你们守着吧!”他看着王登榜道,“登榜啊,你也有伤,就不要乱跑了,好好养伤为上!”
“我这都是小伤,已经没那么疼了!倒是王团练这伤情一时看不到回春,我这心里就不踏实,在这里还能帮上小忙,略尽同僚之谊~”
“真难为你了……那这里交给你,我还有事去办,有情况派人告知我!”吕由诚讲话完了,急匆匆便往外走,王登榜急急送出,见他上马时重重叹一口气,“这场仗啊,我们都低估王伦的决心了!全力维之吧!”
呼啸的风,干枯的老人,惆怅的话语,周围军卒静静看着听着,心里隐隐觉得,有大事将要发生。
嘚儿~驾!马队绝尘而去,直到离开王登榜的视线。
“前线是不是出事了?”
众军卒面面相觑,我们哪儿知道啊!
王登榜挠挠头,叫王团练的亲兵队长派几个去打听下。
……
酉初二刻(17:30)吕由诚的马队赶到中营外围,把守的军士寥寥,因为吕判官这张熟悉的脸,直接拉开拒马给予放行。
吕由诚勒马问道,“怎么只有你们几个在把守要冲?营里的职守官是谁?”
那守军道,“回禀吕判官,是黄虞侯职守,他刚刚巡视了一圈,要各处警惕!”
“我问为何人少?”
“前线要军资,走了一部分押送,等他们回来人就够了。”
“走了多少军卒?”
“有一两百吧,夫役有三四百人。”
“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押送军资去,顺带伤员回,明天就能回来~”
吕由诚坐着想了想,对身旁的三子吕傅道,“傅儿,速去前军调一营军兵过来,把守中营各个关卡哨所!”
吕傅不解道,“父亲,你发现什么了?”
吕由诚递出腰牌,“别问!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