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这个,能保命的!”
一个义军士卒被派来降军班组当代班长,手里捧着糖块举到众人眼前,小糖块黑里透着棕红,不规则的球状。
降军士卒捏起来一块,举到眼前将信将疑,“这玩意儿真的管用?”
“你们那个快乐水就是这个泡的?”
“原料差不多,这个要费些功夫,蜂蜜烘干可不容易,快含在嘴里,别直接吞了啊!小心噎着!”
虽然狐疑这不明药丸有没有毒性,但见这带班长抛进嘴里鼓捣,降军也就没了怀疑,纷纷放入口中,哎呀!这个硬的怎么跟石头一样?
“舔一舔,用口水化开它,一会儿就有舒服的感受了。”班长细心指导他们品味,同时指导他们最后的战前准备……不管曾经是不是小组长,班长,这些被分派出来义军兄弟,都像曾经的班长手把手教育自己一样认真……装备检查完毕,按照之前的分组拆开,那边郝思文的口令下来,所有班组纷纷向前集结,班长们高声喝令口令,亲自指挥各自的位置,队伍渐渐成形,远远看去,那是一个楔形阵!前排十五面旁牌手顶着,两侧旁牌手鱼鳞般排布,肃杀的气势渐渐聚拢,每一个在阵中的人都感到热血喷张,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一样!
虎视眈眈,直视城镇!
“一二三、四!”
“杀杀杀!万胜!”
城镇简陋工事后,是一群紧张的军卒,他们叠了五六层之多,彼此感受着前后左右的护甲,才有站着的勇气!
制高点一员军官,愁眉俊颜嘴唇紧闭,他在观察镇外的贼兵,越看越心惊!
“叫兄弟们把口号喊起来,气势上咱们不能输了!”
“钤辖,咱们喊什么?”
“贼寇速来受死!”
“奥奥~”军校复述几声,生怕紧张的自己把短短六个字记错了,他跑下高台,跑到军卒背后,一边跑一边大喊,“吾等禁军喊口令了哈!一共六个字!贼寇速来受死!”他使尽了全身的力气,争取让每一个士卒都听到他的声音……来回跑了三趟,兄弟们该听清了吧?
“来!兄弟们跟我喊!贼寇速来受死!”
“贼寇…贼…速来…寇……”层次不齐,毫无整齐可言,直接垮掉了。
高台上的军官捂脸,揉搓一下被风吹得僵硬的脸皮,也是为了遮遮丑……登莱禁军多少年没打过仗,平常教阅也是形式主义,一群人排好了队伍,舞几手刀枪法,再找一些干练的军校表演特技,喊得口号也是陛下洪福、国泰民安、王相公德民惠民之类的溢美之词,杀杀杀他们也喊,短促干脆……但今天,这不是先让贼兵用了嘛!官军再喊,有点掉面儿,孙钤辖想的有点儿多了。
指挥押运队伍的,不是别人,正是登州两位钤辖之一的病尉迟孙立!
麾下1500禁军人马,500厢军人马押运30几辆厢车在此驻足,因为大雪实在太厚了,实难以继续前行!同时,海仓镇距离东北向的莱州城,也不过60里之遥了,孙立不是掉以轻心。是他留在昌邑县的尾巴,二十四号都没有见到追兵的迹象,就傻乎乎的归队了……一个个都是怕冻死的鬼,能得到准确的消息就见鬼了!
好在,孙立的外围斥候及时发现了贼兵的侦查兵,与之缠斗报回了消息,孙立吓得一头冷汗,紧急召集所有军卒上甲上刀枪,还当街踹门抓来不少男丁,帮着修筑临时工事,什么木柴石头树杈都往半人高的镇墙上怼!在几间大户院墙之间构筑防线,完全抛弃了这以外的人家!
吓?官军放弃我们了?被人工隔开的民户心惊胆颤,一声嘶吼传二里,所有发现形势不妙的人都跑回屋里,把妻儿老小拉扯出来,哒哒哒往工事里疯跑……遇到脾气暴躁的军爷骂两嗓子,遇到军痞勒索两个大钱。啰啰嗦嗦,一片小慌乱中,工事暂且是搭建起来了,弓弩手顶前,瞄准了外面,双手伸进暖和的地方保护起来,等待军官发号令。
寒风呼啸,卷起枯枝败叶,吹向远方~
毕竟是主场作战,即便官军有些意外,有慌张,有掩体保护,心里安慰还是满满的,眼看慌张的村民撤干净了,越来越多士卒跑到自己的位置,身后又有士卒穿盔戴甲而来……
鏑~鏑——嘹亮的冲锋号吹响了!
刹那间,整个义军阵形开始缓慢奔跑!渐渐加速!
高台上的孙立紧张起来,火速传达多道命令,让士卒们专注凝神,万不可轻敌!
咚咚咚~厚厚的积雪阻碍着军阵的前进,隔一会就有带头喊号子,“杀杀杀!万胜!”短促的号子有利于换气,义军们的脸色,没出50步就全白了,呼哧呼哧的白气,飘荡在周围,缭绕去身后……
孙立在高台上看得清楚,不轻视是假的!视野辽阔,可以估算出贼兵人的人数,不过千把人儿,长途跋涉累的要死,见面就不要命了?以他多年的带兵经验来看,于情于理都不该这样莽撞,除非领军的是个二愣子,要么就是……贼兵还有后队人马!那我可要小心应对了……
嗨!我这是怕什么啊!最迟明天,莱州的接应兵马就到了!我怕谁啊!这些贼兵全是我锅里的肉!全是我孙立的战功!想到此处,孙立不觉有些飘了,再看贼兵的奔进,有一种怜悯的味道在里面:“可叹啊可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鲜活的性命,都要葬送在这儿了!啧啧~这是老天爷赏的功勋啊!我谢谢恁嘞!谢谢列祖列宗!”差点感动得当场跪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