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后,当木朵那每每回忆起昔日的惨痛经历时,总是不由得想起与冤家对头第一次交锋时的情景,而那,便是面对着远处山头上写有“耿”字旗帜时的这一刻。。。
“呜————!”
随着响彻云霄的汉军号角,只见一名汉军将领,突然伴随着那面“耿”字旗帜,赫然出现在匈奴人几乎胜局已定战场上时,不禁所有护粮队的汉军士卒瞬间愣住了,就是来去如风的匈奴人,也不由得露出惊愕与疑惧的表情。。。
“耿将军赶回来了!”
“司马大人他带着援军到了!”
“万岁——!”
。。。
一阵接着一阵的高亢欢呼声,自粮车围成的车阵向外扩散着,顷刻间便淹没了草原上几乎所有的声音,甚至盖过了那天空中嘹亮的号角声。。。
而不同于汉军绝处逢生、喜极而泣的欢欣鼓舞,匈奴人自兵到将,面面相觑间,人人却都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一柄柄高举的马刀不由得缓缓落了下来,正在疾驰的马蹄也被登时紧紧勒住,就连前一刻声嘶力竭的战吼声,也顿时归于一片沉寂,完全淹没在了汉军士卒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
望着如同神兵天降般出现的汉军援兵,这一刻,无论是远处立于山头之上的木朵那,还是亲自带兵前来绕道偷袭留守汉军粮草的阿朴扎,兄弟二人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绝不可能。。。!
根据不久前己方斥候的侦查,汉军大队人马应该早已过了蒲类海!就算是得到快马求援后,紧急集结那些因为身体不适而暂时留在蒲类海附近休息的少量汉军、立即提兵出发赶来这里,至少也需要再过一到两柱香的时间才有可能赶到。除非未卜先知,远处山头上的那位似乎是姓耿的将领,又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率军及时赶到战场?!
莫非。。。是自己出现了幻觉,那分明是海市蜃楼不成。。。?!
可除了真真切切、直入心底的悠扬号角,远处那杆“耿”字大旗下,又的的确确立着四五名刚刚赶至的汉军将士,尤其是为首那名将领头顶殷红的盔缨,正迎着北风,威风凛凛地摇摆晃动着。草原之上,绝不可能会有如此真实的蜃楼幻像。。。
一时间,一向以足智多谋、妙计屡出而扬名于大漠草原的木朵那,错愕与惊诧之余,脑海之中几乎一片空白。
而直愣愣地望了会儿对面山头上正气喘吁吁的那四五名汉军,一个大胆的想法忽然猛地掠过了木朵那的心头。
难道说。。。
来援的汉军,不过就只有这四、五人而已——?!
看着对面山头上始终就只露出了那四五名汉军的身影,虽然鲜艳的旗帜的确很唬人,但木朵那思来想去,理智似乎在不断告诉自己,汉军主力的确不太可能来得这么快。。。
若山头的那几人不过是恰好路过、而且恰好又是位将领的话。。。倒是的确可以说得通,为何其会来得这么快了。。。
想到这里,木朵那望着那不远处的旗帜下,似乎正在扫视战场、却并未直接冲下山坡的汉军将领,嘴角处不禁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
“呵呵,差点儿就被这些狡猾的汉军给骗了!看来,山头上突然出现的那个家伙,也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待其在高处看清我这两千匈奴铁骑,还不一样是吓得动弹不得、不敢下山来?哈哈哈哈,汉军虽然爱耍小聪明,但奈何还是没有我们匈奴人这些狼的子孙,有如此的血性与勇气!畏首畏尾间,便已暴露出了其背后根本没有率大队人马前来的底细。。。若真的是提一支劲旅前来救援,又为何龟缩山头、不敢下山来救呢。。。?哈哈哈哈,雕虫小技,安能瞒得过我木朵那——?”
在木朵那的眼中,仿佛已经看破了山头上那汉军将领的虚实,只待孤注一掷地全军押上,便可轻轻松松、彻底焚毁汉军的粮草。而当真正的大队汉军援兵赶到时,自己则早已完成了既定目标,留下一地汉军的尸首和尽皆化为灰烬的粮草,带领着手下人马,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了。。。
想到这里,木朵那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再次张弓搭箭,准备射出一支立即催动全军出击、发动总攻的鸣镝!
可,就在这时——
“快看!那支汉军开始冲下山来了!”
旁边眼尖的一名匈奴骑兵忽然脱口而出着说了一句。
而闻听此言、心头不禁猛地一紧的木朵那,虽然刚刚拉出了一个满弓,但那正待射出的鸣镝,却又猛然僵在了原处。。。
木朵那深吸一口气,定睛一看,果如自己的手下所言,那汉军将领,竟然已开始策马冲下了山头。尽管,其背后紧紧跟随的只有那四名手下而已,可其身后迎风晃动的汉军旗帜,却似乎一往无前一般,如同其所代指的将领本人一样,没有丝毫的迟疑。
恍惚间,竟似乎是有千军万马紧随其后,大举掩杀了下来。。。!
这。。。
身为一军之主将的木朵那,心中不禁再次有些踌躇,拿不准主意。无奈间,木朵那只得耐下心来,又仔细观察起了突然出现在战场上的那位陌生将领——
微微眯起的双眼间,木朵那仿佛隐约看清了殷红的盔缨下,那名耿姓将领冷峻的面容:暗暗含着几分英气的眉宇之间,年龄看起
来不大也不小,当在三十上下,恐怕与自己差不了几岁。但不知为何,其脸上却又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