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尔仓皇逃出碎叶城。但这并不让他觉得丢脸乃至愤怒。让他觉得丢脸乃至愤怒不已的,是紧缀在后面的李无解和他的士兵们。追击就罢了,但李无解这些人明显并不急着追击,瞧他们模样,似乎是在送客一般。
“蔑视!绝对是蔑视!”达尔内心一个声音回响着。
对达尔这种高高在上的人来说,从来只有他蔑视别人的份,哪曾想今日居然被人蔑视了。
达尔很想掉过头,率领士兵与李无解搏杀到底,但那自李无解士兵手中的大杀器却让他又生生忍住了。
达尔咬紧牙关,闷着声只管催马。
“行了!别追了!”眼看着再追下去都不知道到什么荒僻之地了,李无解急忙叫住了。
“达尔王子慢跑不送!”
“达尔王子有空常来!”
奔逃中,身后突然传来呼喊声,达尔回头望去,只见追击的人马停了,正乱哄哄的叫嚷呢!
达尔勒停马儿,调转马头,对那些起哄呼喊之声不理会,而是微眯双眼,看向那群闹哄哄的士兵中唯一一个沉静之人——李无解。
抬起右手,达尔指了指李无解的方向,而后收回,改指为横掌,达尔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大人!”面对达尔如此挑衅的动作,王刚和冯青云等几人首先忍不住了,纷纷看向李无解,眼神中透露着只要李无解首肯,他们将驱驰过去,取了达尔首级的意志。
“没必要!”李无解看着达尔的动作,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我要的就是他不甘心就此失败!”
达尔放下手臂,最后狠狠剜了一眼李无解,便调转马头,双腿一夹马肚,在一阵尘土飞扬中远去了。
……
长安城,昔日皇宫,气派依旧。越过高高的宫墙,还可以听到丝竹管弦之声飘荡在宫城上空。
昔日的麟德殿前,还是那片广场,但高高在上的人,却变了模样。
安禄山本就不瘦的身体,更加的胖了。整个人如一摊软肉摊在了椅中一般。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如今却是高高在上的大燕的开国皇帝。其下,群臣依次列席而坐。其中许多人,除了安禄山的旧部,一些,却是大唐的旧臣,比如……。
……
安禄山斜着身子,左肘架在龙椅的扶手上,左手托着半张脸,微眯着眼,瞧着广场中央。而广场中央,一群鲜衣舞者正穿梭变换着队形,不过这些舞者,却都围绕着一个身着红色舞裙的靓丽女子。
安禄山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这名红裙舞女的身上,神色间满是温柔。然而,细细看去却发现,安禄山的双目像是失去了焦距一般,注意力并未停留在红裙舞女身上,而是随着其舞动的身影,漫游在整片舞场。
隐约中,舞场中的红裙舞女似乎变了模样,从一个身材有些纤瘦的靓丽女子,变成了一个体态丰娆的女子。然而,她的舞姿似乎更胜一筹,翩跹若蝶,自然灵巧,像是穿梭在花丛间的仙子。那张开的臂膀,露出半截如藕一般的嫩臂,挥动间,似是搅动了一池春水般,让人心生涟漪;而那颔首低头间闪过唇角的一丝笑意,又是那么惊艳动人,让人心骤然猛跳……
安禄山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眼中竟然有些炽热之意,似乎鼓荡着一层水雾。这样的神态,一直持续到了整只舞蹈结束。
伴乐骤歇,场中的舞者还是动作结束的造型。红衣舞者被众人拱在中心,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坐下诸人知道些内幕的,纷纷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地静默下来。而那些不了解情况的,但看到眼前一幕,也都按下内心想要应合安禄山叫好的冲动,但一颗好奇之心支配着一颗颗脑袋,不停地在安禄山和舞者之间移动。
“陛下!”一声轻唤在安禄山身旁响起。发声者,正是安禄山昔日的近侍李猪儿。如今,一跃成为内宫总管。
“陛下!”李猪儿声音加重了几分。
安禄山从神游中终于反应过来,那肥硕的身子吃力地正了正,然后端坐下来。
安禄山重新将目光投向舞场中央,那里,一群舞女拱着的舞者,正低首含眉,展露给安禄山的,是绾结的发髻和随风轻动的步摇。
“哎!到底不是她!”安禄山内心叹息一声。记忆中,她在舞蹈结束后,一双妙目饱含着炽烈的爱意,直直地望向高坐之上的李隆基。那一刻,眉眼生动,嘴角含笑,只一眼,就让初次列席御宴的安禄山痴了。
“门下侍中何在!”安禄山出声道。
下首,左列位置,矮几后站起来一人,碎步走到中间位置,朝安禄山恭敬道:“臣在!”
“达奚珣!”安禄山叫了一声,“朕欲封谢阿蛮官职,你以为该封个什么官职才好?”
“这……”达奚珣一张口,却又语结。按说,大唐风气开放,女子地位也较高,但那也是看什么情况。如当初武则天时,就有上官婉儿这样的女官。而李隆基当初为了让杨玉环进宫,也先是赐予官职……但这一切都是大唐的作风啊!达奚珣内心疑惑,“难道你安禄山做了皇帝,连这也要学大唐的?”
结果达奚珣这一犹豫,导致安禄山不悦,愠怒道:“怎么,难道朕的堂堂门下侍中,居然连怎么封个官儿都不知道吗?”
达奚珣一听这话,脸色立变,急忙俯首道:“陛下恕罪,恕罪!臣方才只是在想,陛下是赐予官职,是要封内官还是职官”
也是达奚珣急中生智,一下子从安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