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叶镇,大唐在西边之地设防最远的一重要城镇,曾一度与龟兹、疏勒、于阗并列,为安西四镇之一。后来,在第一任安西节度使汤嘉惠的建议下,又以焉耆代替碎叶,其军事地位才有所下降,但商贸发达。
这一日,碎叶城有名的富商杨鼎年正与一个大食商人谈了一笔买卖,高兴地哼着曲儿回到家,不待坐定,就被告知京城来人了,在书房候着。
“这会儿会来什么人?”杨鼎年内心奇怪,但还是来到了书房。推开房门,跨进门槛,就看到又两个人正垂手候着。
汤嘉泽一看来人,二话不说,转身往外一瞧,又关了书房的门,插上门栓,这才回身问道:“你二人怎么来了?”
二人之中,一胡人,一汉人,而那胡人,如果李无解看一眼绝对认识,正是当日长安城试图抢走李无解手中藏宝图的那个仆骨乞。
“爷……”仆骨乞开口正要说话,突然被杨鼎年打断,“先进密室!”只见杨鼎年来到书桌旁,将书架上的一尊玉石佛像搬开放到下面一格,再将手探进书架后,在一块石砖上用力一按,只见整个书架往墙中缩进去三尺多,而在书架的左侧,突然露出了一个暗门。
杨鼎年率先从举起书架上一盏油灯,点燃之后,率先进了暗门。
仆骨乞与那汉人见了,紧跟进去。少顷之后,突然传来低低的轰音,只见原来缩进墙里的书架又出来了,并恢复到原来的位置。
而进入暗门的杨鼎年一边下台阶,一边点燃了设在墙壁上的油灯。虽然油灯照明,但顶多只能照亮附近三尺距离的地方,但似乎这并不影响杨鼎年的动作,而从其熟练的程度来看,这密室,是其常来的地方。
杨鼎年点燃密室的最后一盏灯后,将手中的油灯顺势放在桌前,自己坐在了桌后的椅子上,盯着仆骨乞二人问道:“这会儿从京城来,大老爷有什么吩咐吗?”
“爷……”仆骨乞只叫了一声爷,声音就有些哽咽。
“嗯?”杨鼎年表情怀疑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快说?”
“爷,大老爷和二爷,都已经不再了!”仆骨乞哽咽着说完,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什么不再了,你说清楚!”杨鼎年从桌后冲了过来,一把拉住仆骨乞的肩膀,急急地问了起来,然而仆骨乞此时竟然因为悲伤难耐,竟没有回应杨鼎年。
“徐骏你说!”杨鼎年又看向一旁的汉人。
“爷!”徐骏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大老爷和二爷他们……他们被人所害,都身亡了!”
“啊!”一句话,惊得杨鼎年连退三步,无力地靠在了身后的桌子上。许久,杨鼎年才回过神来,擦去了腮上的泪水,朝着仆骨乞和徐骏,涩声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是跟我讲一遍!”
于是,密室之内,一时间只剩下仆骨乞的声音,以及徐骏在一旁补充的声音。
良久,仆骨乞说完了,徐骏也没有什么可补充的了。二人定定地站在当场,垂手恭立。对面的杨鼎年,依靠着桌子,闭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气氛,凝重而神秘。
“这么说,一切都是因那个李无解而起了?”杨鼎年嗓音低沉,却充满寒意,“甚至一份藏宝图就在他手中?”
“是!而且属下也已经查实,那李无解,竟然是当年侥幸逃脱的李曲义的家人!”
“哦?”杨鼎年闭着的双眼陡然睁开,射出两道寒光,“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而且……”
“嗯?”徐骏刚要补充一声,就被杨鼎年射来的满是寒意的目光打断,徐骏的话音不由一顿。“而且什么?”杨鼎年沉声问道。
“而且那李无解,被那皇帝委任为安西四镇经略使,已经朝着安西而来了!”
“哦?消息准确?”
“是!”徐骏恭声道,“我们是确定了他的人马出发了之后,才出发的,因为我们几乎不曾停歇,所以提前到了,估计此刻,那李无解已经到了龟兹了吧!”
杨鼎年听了徐骏的汇报,神色犹疑不定,不过很快,却又变成了满脸讥诮之色,“来了也好,省的我们专门到京城去找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仆骨乞和徐骏,狠声道:“不过,既然来了,就让他有来无回吧!”说着,一掌击在了身后的桌子上,只听砰的一声,桌上的油灯应声而倒。灯中的油漫了开来,瞬间被燃烧的灯芯点燃,呼啦一声,猛然间燃烧起来。
火苗映照中,杨鼎年的一张老脸,变得扭曲、狰狞。
……
龟兹城,乃是安西节度使府城所在之地。其实,高仙芝早早地就收到了朝廷的文书,其中将李无解充任安西四镇经略使,负责查证汤嘉惠案的事情一一晓谕高仙芝。
首次听到是李无解,高仙芝颇为惊讶,而当打听到了此李无解就是彼李无解之后,高仙芝不由得叹息一声:“冤家!”
这一日,前面传来消息,经略使的队伍已经达到十里之外,正在休整,即将进入龟兹城。其实按照路程,李无解的队伍足足比计划中达到龟兹城晚了一个月。至于原因,却是李无解见老丈人居然被马贼追杀,一怒之下,每到一地,就拿出经略使的招牌,请出皇命,着令阁诚守捉使派兵绞杀盘踞在当地的马匪山贼,结果,这一路西行,竟然杀得沿途马匪山贼丢盔弃甲,纷纷逃命。不过,谁也不知道,就在这些马匪山贼原来的盘踞之地,在原来的马匪山贼被赶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