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弟弟苏无命而言,苏无缺本是个稳重的性子,罗天见他如今乐得有些忘形,也自心奇,迎上一步问道:“不知是多大的一场热闹,却叫你喜成这副模样?说来给我听听。”
通微子重又关闭了迷踪阵,也凑上前来,冲着苏无缺点头见了个礼,便又站到了罗天身侧去。
“天哥儿,那罗真人你可记着吧?”苏无缺神情兴奋,“当初我哥俩听说他是活神仙,便嚷求父亲带我俩去蓟州九宫县二仙山紫云观拜师,不成想他遣童子来说我哥俩资质不好,注定不得仙缘。”
“自是知道那人的。”应了一句,罗天想起早先市井坊间有则传闻,说是一个恶人跑到二仙山去行凶,将罗真人的脑袋砍了下来,结果流出来的血却是白色的。旋即真人死而复生,施了个法术将恶人投入了蓟州大牢。那时他听了,还猜是罗真人童子身憋得久了,这才使血中都生了虫。如今回想起来,不由失声一笑。
苏无缺讲道:“前些日子我与无命闭关炼法,修为上却没甚么进境,思及师父嘱咐的莽山一行,我俩忽地想通了——这岂不就免除了在分院里静修悔过的责罚?于是我俩再也坐不住了,一同返回了家乡去探望父母。刚一进城,我俩便见大路上一群婆妇围着一辆辇车叫骂,拉过一人打听了,才知那车里坐的是罗真人。”
通微子插话问道:“罗真人名头我也听过,那人在百姓中口碑甚好,因何会遭围骂?”
“我开始也不知晓,后来听人说了,才知这场是非是他一个弟子惹下的。”苏无缺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讲说道:“他到清河城去做法事,随行的一个唤作顾清全的弟子却因口角之争伤使法术伤了城里几个良家子弟。这般一来,伤者家属自是不干了,纷纷去找罗真人讨公道。也不知是嫌罗真人对他自家徒儿惩罚得轻了还是怎的,众人越吵火气越大,最终更是引得一众婆妇破口大骂了起来,说那顾清全兴许就是罗真人种,一边又嚷着罗真人还自家一个囫囵孩儿。”
说道这里,苏无缺扬手胡乱比划了起来,一边道:“我哥俩在一边等着看罗老道出丑,却不想他恼羞成怒忽地发起了威风,鼓荡法力飞腾上了半空,喝道:‘不就是个囫囵孩儿?贫道便赐你等一人一胎!’这话说完,他便用法力包裹住自身精血,给那一众婆妇身上一人种了一滴!啧啧!这回可有好瞧的了,过上十来个月,清河就有几十个姓罗的小真人要降生啦!”
“荒唐!”通微子一拍巴掌,怒道:“这不是霸王硬上弓么?一连坏了几十人的清白,比世俗cǎi_huā淫贼更为不堪!亏他还是个炼气修道之辈,亏他还是当今天子册封的道官,竟做出这般荒唐事来!”
罗天强忍笑意拽了一下通微子的衣袖,劝道:“于世俗而言,这却未必是坏事,怕是还有人以仙人赐孕而喜哩。长老不见世上有许多以求子灵验而闻名的寺庙?怎知不是有法力的和尚暗中给拜求之人种下了自家的精血,既留下了不需出力抚养的后代种子,又换得香火供奉?天下不平事多了,却非咱们赤城剑派这等小门小户能管得了的。明日还有五毒教的炼气士要打上山来,长老还是操心一下该如何安顿众子弟吧。”
“以蛊术闻名的五毒教?”苏无缺问了一句。
“可不是!正要去找你俩来帮忙哩。”罗天将此事原委说了一遍,又问,“无命去了哪里?”
苏无缺道:“无命回本派道场去找一个交好的师姐借法器去了,以保来日莽山一行的周全。想来明日他便能赶回,咱哥仨正好协同上阵,拿五毒教那一干旁门炼气士松松筋骨。”
罗天稍作思量,吩咐通微子道:“原赤城剑派的弟子也忒多了些,长老选出几个可造就的留下,其余都打发到山下,让他们自去安置产业吧。守定和尚有意带些个佛门弟子来投本派,到时咱们道场里佛道并立,你和他互相也有个照应,锁事大可交代给弟子们处理。”
通微子大为诧异,言道:“方才守定大师与真人便是商议的此事么?他一派掌教之尊,如何肯屈居咱剑宗门下了?”
“说的可是我来时正离去的那个和尚?”见通微子点头,苏无缺撇了撇嘴,道:“他算什么掌教之尊!那金光寺道统不全,只是个不入流的炼气门派罢了。能归并到剑宗名下,倒一众和尚占了天哥儿的便宜哩。”转对对罗天说道:“我峨眉剑派总会遇到许多似他这等投效求法之辈,掌教祖师若也如天哥儿你这般心软应了,不知要拖下多大一条尾巴。”
罗天正要答话,却见四方天上忽地多出十几道遁光齐齐射来。另有黑、碧、粉、紫、青五色烟云陡然生出,分自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落下,将笼在道场外的迷踪阵紧紧包裹了起来。见得这般声势,他也不用猜便知是五毒教的人的来了,当下忙道:“长老去安顿众弟子寻个地方回避,而后分出法力主持迷踪旗与落魂钟守好山门。我和无缺出去先与他们斗上一场。”
通微子咬牙切齿地拒道:“真人,那五毒教的妖女欺人太甚,这第一场须得老道去出面去分个高下!”
言罢,他也不由罗天多说,只鼓荡起法力将迷踪旗、落魂钟一并祭出交了过去,旋又祭出灭骨道人从前用的火云托了身子腾空而起,抛出毒火幡护在头顶,手握宝剑,横眉怒目地作歌唱道:“天苍苍兮临下土,胡为不救万灵苦?万灵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