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烨也感觉到有人在观察自己，转头在秦牧关窗户的瞬间，看到了一张充满疑『惑』的脸。
这张脸也经过了一番伪装，但仍然能够看出来底子非常好，尤其是那一双仿佛笼着江南烟雨的眼眸，欲语还休，让人一看便忍不住心生怜惜。
不过，他大仇未报，还不会考虑自己的个人问题，顺势转回头来，看着秦牧：“你又何必这样防备着我？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不过，你这小未婚妻也的确是够敏锐的，怎么能一眼看过来呢？”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秦牧在桌子上敲了敲，“她不过是无意识瞟过来一眼而已。”
吕烨深吸一口气，“好，今天咱们就先说到这里。我过两天就走，这两天咱们也不要见面了。你的喜酒，我大概是吃不上了，贺礼先给你。”
说着从衣袋里掏出来厚厚的一个皮囊，放在桌上往前一推。
秦牧坐着没动，问道：“这是什么？”
吕烨扯了扯唇角，“我在那边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这是我亲自勘测和绘制出来的北地舆图。”
秦牧瞬间绷直了后背，“吕烨！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以身犯险！”
吕烨避开他灼亮的目光，声音艰涩，“秦兄，你没有亲身经历过那样的劫难，所以你不知道我心里的苦痛。只要能够让我满门沉冤昭雪，吃多少苦，都是值得的！”
秦牧沉声道：“可你又知不知道，你们满门只有你一个人了！倘若你有个什么意外，你们满门的仇怨谁来报？”
吕烨抬眸看着他，“秦兄，你我是生死之交，我相信，假如我不幸罹难，我的遗愿你也会帮我达成的。
“另外，好叫你得知，你也不必再放背着我，我知道我是当年活下来的唯一一个，我也不能让我们家在我手里断了香火，所以，我已经娶妻生子了。”
秦牧闭了闭眼，“好，你也算是有主见。我也不与你多说了。我只告诉你，我替你尽心，与你自己尽心，是完全不同的。”
吕烨扭头看着墙壁，把眼底的泪『逼』了回去，“我知道。可是，秦兄，如果我一直畏首畏尾的，我什么时候才能得到报仇的资格？”
秦牧也沉默了一瞬，旋即说道：“在这个问题上，我的确是无法说服你。便是我要让你做的事情，也是有极大的风险的。可我还是觉得，只有在有把握的情况下去做的事情，才不会有不该有的牺牲。”
吕烨深吸一口气，“好，我记住你的话了，不管什么时候，都会尽全力留住我的有用之躯！”
话说到这里，便已经没得可说了，两人沉默了一阵，秦牧道：“希望，有朝一日，咱们能够正大光明并肩作战，也并肩走在朝堂上！”
吕烨冲他笑了笑，“这也是我一直以来的期盼。”率先起身离开了。
秦牧推开窗户，眼看着吕烨的身影融入人群，消失不见，才又重新去找沈卿云，却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