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本是种田出身,家里有几亩薄田的庄户小地主,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他们家中几代都有善读书的,偏偏只有周青阳机缘巧合,拜在老尚书门下,成功的娶了老尚书家的独苗,并且年纪轻轻的踏入了仕途,成了人生赢家。
若是还在地里刨食的阶段,周老夫人断不会起了让周青阳纳妾的心思,可她家小子有出息,没有依靠岳父家便能在天子眼前打个照面,这让周老夫人自得不已,越发觉得配那锦娘,委屈了自己的孙儿。
周老夫人生了一儿两女,女儿嫁了就是外人,唯一的儿子就是周青阳的父亲,也是位学子书生。
但他父亲命薄,进京赶考途中遭难,死在了半路,留下一个刚半岁的儿子,和被他老母亲迁怒认为克夫的妻子。
周家虽离京城不远,却也在村落之中,村民大多愚昧封建,被婆婆指责克夫的女人,经受不了双方面的打击,病重不起又缺乏救治,一命呜呼了。
没有母亲照料,周青阳在幼时便身体不好,慢慢长大,也是翩翩书生的单薄劲。
这个时代不流行大刀阔斧的硬朗男儿,倒是周青阳的先天不足,让他自有一番文弱风韵。
锦初扫了眼久缠床榻上的病弱男子,他二十岁出头,面色暗黄,身形消瘦,跟她见识过的绝色英俊的男人差了很多。但他气质温和,眉眼中流露出和善,看起来极好接触,想来这也是为什么委托者会在几个学子中看重他的原因。
没有哪个年幼的姑娘家会喜欢侵略性十足的男人,像他这种温吞如水的男儿,看起来软绵绵的又好欺的性子,自然会愿意贴近一些。
当然,这和爱情本无关系,可有时候感情就是慢慢接触方才得来的。
“少夫人,您怎么才回来呀?梅姑娘都回来好久了!”看似温柔大方的大丫鬟金红捂住嘴,故作惊讶。
另一个稳重派系的丫鬟银绿则勾勾唇,眼里的傲气藏也藏不住,“少爷等了您好久,实在熬不了又睡下了。”
梅娘接着笑道:“少夫人可比我早出的茶馆呢!”
锦初慢慢靠近三人所处的窗口,在她们挑衅的目光下,探出纤纤手臂,自窗外折了支满是花苞的树枝,在屋中随手扇了扇,顿时清香扑鼻,满屋子香气。
“夫君这屋里,外人甚多,杂味太刺鼻,梅娘,你说,是不是?”她挑着眉,身姿不规矩的倚在窗口,居高临下的凝着梅娘。
锦娘倾城色,在京城传遍了大街小巷,这也是为何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约一出,仍是有不少英俊少年郎毫不退缩的登门求娶的原因。
梅娘是梅家庶出,自小却容貌娇丽可人,嘴甜爱娇,在她家老夫人面前,比那硬邦邦的嫡女都要受宠,可比起锦娘来,她便少了几分风韵和端正,明明是巴掌小脸此刻看起来轮廓线条凹凸的怪异,五官似是聚在了一起,那般的不协调,更衬得锦娘眉眼俱舒越看越动人。
其实不怪梅娘长的怪,实在是委托者长的太好了。
哪个美人的特色到她这里都变成了各种不顺眼的缺点!
所以说三庭五眼和四高三低的比例美,真的是所言不虚。
梅娘咬咬牙,真想问这个贱人在骂谁!
她牵强一笑,特意靠近服软着,“姐姐,我是关心你,怕你姿色艳丽被那唐突子轻薄了去。”
“我一个已嫁人的妇人又不是你这种小姑娘招人眼,连那灭门的仇敌都能怜你一命,梅娘你多虑了!”锦初闲闲的说,眼眸一转,锐利如刺,“锦家只有我一人,你梅家不也是从此,姐姐妹妹之词不要多提,让你梅娘随我姓氏,我锦家可承担不起。”
梅娘立刻眼尾下垂,说不出的委屈,持着帕子抹抹眼角,楚楚可怜的张张嘴,“少夫人,我向来敬你,为了周郎更是盼着伺候在你们身侧,你怎……怎可如此侮辱我?要不是周郎出现的及时,我早被那仇敌翻找出来,哪还有今日的存活,你的话可是字字诛心呀!”她说完,恰好转身,望着病榻上微微睁开流露出疼惜的一双眼,顿时似喜似悲的扑了过去,“周郎,周郎,你终是醒了,若是你有个好歹,我宁愿跟你去了,以示我的清白!”
锦初嗤笑一声,以她的五感并不意外周青阳醒来,想必这三个姑娘也是掐着药点算计着来的,不过这一切于她无关。
周青阳浑身乏力,久病缠绵,实在没有太多的精神,他轻轻安哄的拍了拍梅娘的手臂,那双病中浑浊的眸子望向遥遥远望的锦娘时,心口悸动依然,却又多了几分的悲伤。
锦娘守在他床前数日,光彩依旧,是不是也就证实她的心里至始至终都没有他?否则才不能爱屋及乌的接受梅娘,只愿守着那一句话,为难死他!
如果锦初知道他的想法,顶多啐一句贱人就是矫情!
爱是两方面相互维持的,周青阳不想自己背信弃义的小人之态,还责怪锦娘无法做到为爱而宽容大度接受情敌,他怎么不上天哪!
若是他没有应允过锦娘,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他还能借由舆论逼迫锦娘一番。但偏偏,他完全是做了女表子,还想立牌坊。
他的做法跟骗婚有什么区别!
发现周青阳眼底的审视,锦初便更不愿意跟他多废话,步伐娉婷的走了过去,低垂着潋滟般夺目的双眸,“周郎……”
这一声似叹息似怀念,让周青阳神色一绷,忽然想起当年诱的美人娇娇羞羞的同意他的求娶,那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