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流逝,程景艰难的处境慢慢的好转。他不再左支右绌的抵挡长离的进攻,不再竭尽心力的计算每一分功力的使用,不再计较如何才能在长离凌厉的剑势下保全性命。
他开始游刃有余的抵抗着长离的剑招,寻找着长离的破绽,并予以反击。
墓室之中的腥甜之气浓重到让人窒息的地步,他们环绕在程景的身侧,疯狂的往程景的身体里钻去,程景感觉自己的胸口在隐隐的发烫,身体里仿佛有使不尽的力气一般。
他出剑的招式越来越凌厉,对剑目光越来越有神,甚至在一次对决之中,划破了长离的衣摆。
程景知道,这座墓室中必然有着其他的东西在支持着他,或许这种支持着他的力量,就是祖师留下来的封禁法阵。
在长离的剑在一次划过黑暗的空气,照亮了一方昏暗的墓室之时,程景清晰的看到,原本遍布在这座墓室中的朱红色法印居然浅淡到仿佛从来都不曾存在,他立刻就反应过来,那些腥甜的空气,居然是由朱砂法印转换而来。
这时,他听到长离幽幽的声音传来,“怎么,明白了吗?”程景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不是问我,皇帝怎么样了?道士又怎么样了?我现在可以回答你,皇帝暴毙在龙椅之上。而道士,死在了这墓中。”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其内却潜藏着深深的厌弃,“你们不是一直在寻找着这些朱砂图案?那你可知朱砂图案是由什么绘制而成的?”
长离嗤笑了一声,“是由道士的血绘制而成的!”
“那一日,道士将我封禁,我便让道士浑身的血都流干,倾注在之上这地宫,然后,启动了这封印阵法,陷入了沉睡之中。而那道士,正是你们羽清道的人。”
此刻,长离那戏谑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讽刺,“怎么,你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程景只感到一股恶心感从腹中传到了喉咙处,让他忍不住想要呕吐。难道说刚刚钻进他身体里的那种气息就是祖师的血气吗?
长离又是轻轻一笑,这笑声中满满都是恶意,“当年你那祖师刻画这朱砂阵法时,可是消耗了一千个男童的性命。我杀了你祖师,就正好让他与那些无辜被他取去性命的男童陪葬。刚刚好,因果循环善恶有报,这也算得上是功德一件了。那现在你倒是说说看,到底你的祖师是邪祟,还是我是邪祟?”
程景倒吸了一口气,一千个男童的性命,他的祖师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即使长离犯下了天大的错误,要被除去,也不该耗尽那么多无辜之人的性命。
长离收回了剑,站在这一行人的另一端,没有了剑光的映照,他的神情被淹没在黑暗之中,再也瞧不见分毫,“你可还记得我给你讲的故事?难道你以为那是我瞎编的不成?”宽大的衣摆被吹进来的阴风吹动,发出哗哗的声音。
程景心中的寒意越来越深,越来越深。他当时确实是不曾相信长离口中的故事的,可现在长离却告诉他那个故事是真的,而始作俑者就是他们这一脉的祖师,他有些不敢相信,但他知道长离这一次没有骗他。
他声音沙哑的问道,“为何祖师宁愿牺牲千名男童的性命也要将你封禁?莫非是你犯下了滔天的罪孽?祖师不得不用这种方法将你除去,以免你危害人间?”
长离淡淡一笑,这一次笑声中隐隐透着些苍凉,“帝王之身又岂是那么好封印的?若不是以屠戮千名无辜之人的罪孽来掩盖我执掌江山十余年的功德,你以为你的祖师能够成功?”
程景再次陷入了沉默。其余人听着这段门派秘事,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们甚至忘记了自己已经一只脚踩在了地狱边上,反而是津津乐道的听着八卦,死前能够听这一回,也算是圆满了。
不提这一群人的苦中作乐,枯瘦老道与矮胖道士这两个羽清道的传人,则是万分惊讶的听着这两人的对话。他们心中是隐隐有些猜测,可远远没有从长离口中说出来的真相震撼。
难道祖师当年真的深陷政治囹圄之中,以至于做下如此恶事?不,他们不信,能够传下如此清和道意之人,又怎会是那般的恶徒!
虽然心中有些不相信,可程景还是对那些渗透进他体内的腥甜雾气有了抗拒,但这些雾气却完全不在乎程景本人的想法,他们一窝蜂的拥到了程景的体内,让程景受到的伤势完全恢复。而此时,程景没有注意到的是,地面上的朱红色印记,已经完全的散去。
突然,一阵剧烈的震动,从地底深处传来。地面之上裂开了许多个大口子,连墓室顶都被晃的裂开,一块块砖石从顶上掉落砸向地面,就连程景也被波及到。
蓦然出现的这一幕,让程景的神情一呆,他下意识的看向了长离,就见到那人站在一抹天光之下,玄色的衣冠之上布满了划痕。原来在刚刚的对战中,他并不是表现出来的那么从容自如啊……
直到裂痕出现在了程景的脚下,他才反应过来,这里不能再待了。他下意识的想要上前拉住长离,可长离的身形却往后一退,然后突然的出现在了玄色大棺之上。
再次隐入黑暗之中的长离,背对着程景,他手中的剑化为尘埃,消散在空气中。
从哪里来,就从哪里回去。
他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然后手中一掐道诀,一股代表着净化之意的波动就出现在他身前,落到了那四个守棺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