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这些人跟在白寨主身后碎嘴絮叨,一行人蹬蹬上了寨墙。
只见前面数百精壮军士挺立如松,墙下一骑马年轻将领正不耐烦看着这边动静。
这些人多是地方大族、豪富的头面人物,俱识字,看向那马上将领身后大旗,上书“顺天军前军于”
“这不是书着顺天军吗!何来靖安军?”立时有人疑惑问道。
“听那小校道,这靖安军原是顺天军的一部,莫非是顺天军的大队来了。”旁边一个同伴解释道。他不知自顺天军合并后,这旗帜等尚来不及重新绣制,于世昌打的仍是原先的旗号
于世昌终于见上方冒出许多人,见多是中年面容,猜是寨内头面人物。
“下面何人?不知何方人马?某乃本寨寨主白世轩,可有效劳之处?”
于世昌手指身后大旗,道:“某乃临朐靖安军,今至此处,暂做歇息,奉飞将军令,大军不得侵扰地方。但见墙上寨众执兵视我如寇,恐伤彼此和气,有请寨主开门一见!”
白世轩心内惊疑不定,早早看见那大旗,其后更有军马阵列严整,静站于道,仔细瞅去,未发现任何云梯、火炮等物,这才勉强放下心。
“我寨内皆良民,胆小怕事,见不得大军雄壮,若将军有心,某愿进献米酒,牛羊以资军用,还望将军约束部属,莫进寨堡,勿扰乡民!”
这些寨外军马多着混杂不一的元军盔甲,虽然旗号简陋,没有官军制式精美,但是白家寨众人担心,万一是死敌等假冒,这要是开了门,岂不知自寻死路?
更何况,前些天早就流传,益都官军重重围困了临朐城,官军日夜攻打不休,破城只在旬日之间,这帮靖安军又是从何而来?
虽然那黑厮的手下认出于世昌,不过人心隔肚皮,万一对方进了寨翻脸不认人,又当如何!
两人正在对答,寨内传来一阵大叫。
“可是我家兄弟前来,快快开门!”
白世轩等愕然回顾寨内,却见七八人肩抬着一张大红漆床,一溜烟的自后方奔过来。床上面一个黑脸大汉,浑身上下包扎者不知几层棉布,只露出一颗硕大的脑袋和四肢,正兴奋地大呼小叫,指挥抬床的手下快步奔来。后面紧紧跟随着一辆单马挽车,车厢内露出一张白嫩娇丽的少女面容,柔声催促车夫追赶。
随后一个小校快步窜上寨墙,向外望去,大喜道:“天可怜见,果是咱家飞将军兵马来了!于将军,某乃骑军百户耿斐,吴将军就在寨内,某等这就开门迎接!”
姓范者赶紧阻拦道:“汝可是看清下方军马来历,莫要被敌诳了!”
耿斐奇道:“你这小老儿何处此言?这实打实的是于世昌将军,后面道旁树下皆是我家诸位将军及军马,青天白日下,还有假不成?”
这话噎得姓范者一时喘不上气。他虽年近四十,仍自诩体格健壮,血性方刚,否则也不至于贪图这白家小姐的美貌。
“非是不信,只是对手奸诈,若施诡计,就此开了寨门,岂不是害了寨内一干老小,若能唤得你家飞将军前来,吾等方信!”
姓郑者等纷纷附和,白世轩思虑一番,道:“既是靖安军到,还请领军者亲至寨墙,当面对答,方安众心。”
耿斐颇不耐,只得如此对于世昌答话。再跑下去,迎吴四德过来。
于世昌见对方有缓和之意,也不与其争辩,策马回转,禀告于志龙。
于志龙闻言,闻知吴四德在此,与众皆喜,遂率诸将至前。耿斐在寨墙上远远望见,狂挥双臂,雀跃道:“我家飞将军亲至,当无忧矣!”
随即又有几个寨内原靖安军骑军士卒奔上墙来,看明旗号和于志龙等面容,均相拥而泣。
“飞将军既至,吾等得脱生天!”
白世轩等地方士绅面面相觑,始信其言。于志龙当众申明军纪,白寨主这才令打开寨门。
于志龙见寨墙上几个自家骑军将士熟悉的面容,这才心内稍安,对其挥手示意,待寨门吱吱响,终于打开时,里面早冲出一股人,抬着一张雕花大红床,上面躺着一粽子样子的人昂头大叫道:“将军,可是想煞俺老吴了!”
于志龙等愕然,仔细看去,一个躯干几乎被白色麻布包扎的严严实实的人形,露出着一张黑黝黝的大脸,上面一双小眼睛瞪得溜圆,虽然面颊和额头仍有不少伤痕,不过相对他本就黝黑粗糙的大脸,也算不上有损颜面,勉强认出正是骑军首领吴四德。
“将军,将军!老吴这几日是千想万想,总算是盼着将军来了,只要是将军发令,俺这就整顿儿郎再杀回城去!”吴四德一路被抬着出来,一路大声叫嚷,他中气不弱,依稀可辨出嗓音中带着沙哑。若不是他浑身包裹的犹如蚕蛹,说不定早就跳将下来!
见面之前,于志龙一直憋着一股气,好好一座城,刚刚打下来没几日,屁股还没有焐热就被这厮生生给弄丢了!说什么也要当众重重制他个军法!
但是看到眼前情景,又令于志龙哭笑不得,本来咬紧的牙关情不自禁的自己先泄了口气。
“俺丢了城池,罪不容诛,将军尽管治俺老吴的罪,老吴绝不皱眉!只是俺也知万死难恕,不过恳请将军念个旧情,准我再多活两日,哪怕做个小校,也要做军中先锋,老吴宁愿死在夺回沂水城的路上,也不想就这么上了法场!”
吴四德的大嗓门传遍周遭,自兵败弃城后,他是又恨又悔,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