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子时末,燕栖楼的密信抵达益都,称于志龙不知去向,顺天军一部亦不知所终,其中多有贼骑。军情司立时报至也先,也先大惊下,直接穿戴整齐,亲至益王府禀告买奴,同时连夜告知顾恺和卓思诚,并加派斥候探查益都周围可有异常。
买奴本已睡下,听闻此事睡意立消,再召顾恺、卓思诚、俞伯等商议。
“于小贼悍勇奸诈,乃刘贼柱石,只要灭此狼子,刘贼就失其臂膀,再次南征剿匪必定事半功倍!”也先首先出言。
“将军说的极是,吾观于小贼虽然年纪尚轻,然英才勃发,已隐然有一代枭雄之姿。此子治军带兵之能在刘贼中各部卓然,而且有大志,善言辞,原县丞谢林之所以甘心投贼,就是被此子所折服,可惜谢林一身治政之才竟蒙垢于贼。细作回报,临朐县城至今已经蚁聚乱民数万人,刘贼得精兵近万,至于贼兵家眷皆多分田分牲畜,并多建家舍,此举大收乱民之心,实不可小觑。”俞伯接着道。
“若无于小贼,朝廷不会失临朐县城,也不会有上次之败,若无谢林,其贼穴只怕早就闹起民乱,刘贼之祸绝非今日之烈。”顾恺捻须慢道。
“今儿既知贼动作,如之奈何?”卓思诚受不了这两人唠叨,只想知道益都应该如何应对。
“卓大人勿急,某已令城内斥候四出,探查于小贼是否北上,各部兵马已经整装待命,同时传令河东和山西的各部人马,加强戒备,严防贼渡河而击或入山逃遁。”也先解释道。
“是否已经向莒县大营派出信使?”买奴不放心道。
“南下的道路被刘贼阻隔,末将已经派出信使走河东,快马驰往该部大营。想必两日后可到!”
“两日时间太长,难保这于贼会直扑莒县大营,细作既然回报数日已经不见贼军精锐,万一他南下,只怕消息来不及传递到。”顾恺有些担忧。
“哎,现在还不知这于贼究竟去了哪里,若是北上,亦未可知?不知宣慰使司有何对策?”买奴不耐烦道。好不容易再次聚齐大军,只待有了时机就一举南下,不料大半夜里被属下叫醒,突然知道悍贼竟先发制人,而令人担心的是至今不知其所终。
“回王爷,末将以为于贼最大的可能还是向西入山,寻觅小道再折向或北或南,皆有可能。故已严令山隘各部紧守要道,不需主动出战,一旦发现贼踪,只需立刻禀告宣慰司,并尽可能拖住贼军即可。”也先回复道。
“将军怎知于贼不会直接东向渡河或直接北上?”顾恺奇道。
“于贼仅仅两千众,潜行出营,必定是为其大部为前驱,打开一条通路为要旨。向北可说是一马平川,无险可守,也无密林山峦可遮蔽,我军已经在此驻有多处大营,且广布眼线和斥候,贼军若北上不可能完全隐匿踪迹,这两日既无斥候消息,说明直接北行不会是临朐所想。”
“若东向渡河,所需舟楫必多,急切间难以制作齐备,今河上我军巡视极为严密,若有小股贼军过河,尚可侥幸瞒过官军,这上千人马的动静极大,完全不可能遮蔽其动作。”也先继续道。
也先有多年军旅,所料基本不差。
“若是南下,倒是一条途径,只是关隘已被我官军占据,周围都是山峦起伏,山势崎岖险峻,强行攻打,损兵折将不说,失了宝贵时机,一旦纠缠不绝必会陷入首尾难顾的困境。”
“山路虽崎岖,然非有一条山道,若贼军入山远遁,避开关隘,奈何?”顾恺追问。
“某已经问询莒州大营附近的山势和山路,那里高山峻岭,除了一条狭窄的山路外,周围几乎没有山路,即便是上山伐柴薪都难以攀爬,于贼一行多携带战马,人都难行,何况马匹?”
“不过为防万一,某已令王德在四周山峦险要处多设警哨,若有贼踪自会响应。于贼若南下而不被发觉,至少需得多绕数百里山路,单是粮草就能把他耗尽!”也先一一陈述。
“如此于贼是入山西窜,很有可能走孟庆的老路了?”卓思诚沉思道。
“极有可能!向西的山路毕竟要比南下好走的多,而且当初刘贼就是自西山处逃窜,彼等对此处更为熟悉。即便不是此条道路,但是方向应该不差,刘贼八成还是想过清水河北窜。”也先虽不能肯定,但是对这点更有把握。
顾恺对买奴施礼道:“王爷,下官虽不通军事,不过,自古两军交锋要么堂堂正正,要么兵行诡道,或二者杂之。既然北、东皆无可能,似乎西、南就应为防堵重点。”
“顾大人说的是,传令,各处加强戒备,多派探马,尤其是临朐西、北两处,告诉他们于贼亦可能前往。”买奴想了一下,对卓思诚道:“军情司的人全力打探,贼已动,想必其主力也会后续跟之,这次只要内应传报有机可乘,一定要趁隙而上,打他个措手不及!”
“谨遵王爷令!”卓思诚赶紧站起道。军情司隶属东西道宣慰司,这打探军情是其职责之一。
俞伯道:“无论于贼前往何处,这股贼军精锐既去,贼穴大营力量已大大削弱,正是朝廷大军发动之良机,若坐等彼方消息,恐遗误战机。”
“敌情不明,不可妄动,谁知刘贼是不是故意设局引我入彀?”也先皱眉道,“不过末将请王爷下令众军予做准备,一旦令下,就可立时出发!”
也先昂然道:“属下将士已经枕戈待旦,只待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