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已经死了吗?”
“放弃了用‘父亲’二字去称呼他,也掩饰不了你如今心中的迷茫。冲动过去了,愤怒消淡了,是不是未能够挽回的懊悔情绪,又再度浮上来了?”只看对方的神情举动,迪莉娅便已经了解了其心态,“愚昧的人,就是因为这样顾念旧情,畏惧失去,所以才会让那种家伙有恃无恐。”
“这……唉。”
就算心里有着千言万语,可是一想到因为某人的一己私欲而受到牵连的无辜村民,面貌粗犷但心思细腻的青年,顿时觉得自己实在没有立场去置辩是非。只是困惑、不解,为什么年少时分慈祥的父亲,最终会变质成那般恶毒邪恶的模样。
究竟那个人,自始至终就是无药可救的恶徒,还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间地点,接触到了不该触碰的邪恶……人已经死了,但作为他的儿子,青年心中越发希望能挖掘出背后的真相。
“纠结一个死人作恶的根源,有必要吗?”
“也许我仅仅是希望给自己今后的人生,定下一个目标。”
略一疑惑,迪莉娅恍然领悟了青年的弦外之意——经过了这次的事件,解释也好,不解释也罢,这个村子都不会再有青年的立足之地了。村民们的噩梦必须要一个说法,作恶的人死了,却是死在村民浑浑噩噩的时间段里,愤怒与恐惧的情绪无处发泄,自然只能找到罪魁祸首身边的亲人来做突破口。
“何况,形体已经发生了异变的村民,今后也无法继续留在村子里,更不可能去其他村镇投靠……这是那个人造的孽,我不能视而不见。”
在野外重新开垦一处安居之处不是简单的事情,可是青年已经别无选择。
“嗯……这我倒是可以再卖你一个人情。”
迪莉娅想了想,决定物尽其用,将这些已经难以融入人类社会的“异类”收归麾下,便将先前占领的山寨位置告知了对方。
“想要打劫,那里的地理条件自然不用说;而如果只愿意老老实实种地打猎,也完全能满足你们的需要。”
“感谢你的恩情。”
“先别急着说谢,我做好人,可是要回报的。”
“请说,只要我们力所能及,绝不会推脱!”
“站稳脚跟后,帮我收集周遭地区的信息和情报……嗯,不需要多么机密的内容,只需要将大大小小的传闻、变故、人员上的搬迁调动,悉数记录下来就可以了。”
考虑到以这些人的能力,那种高度机密的信息也不可能得到,迪莉娅从刚一开始就放弃了不必要的幻想。这些人力仅仅是一次意外所获,在压榨他们的价值前,迪莉娅的初心,仍然希望他们能得到一个善终。
“你最好能让他们明白,救下他们性命的人,不是什么宅心仁厚的圣者,我也永远不可能成为能够庇护的靠山。如果意外被人杀了,指望我出头那是多余,所以务必给我安分一些。”
“明,明白了。”
“听懂了,那就自行去处理吧,我继续查找一下线索。”
挥手将青年赶走,迪莉娅踏进了村长的舍屋,尽力寻找着恶魔信徒留下的线索痕迹。那个老头想要在村庄内举行邪恶的献祭仪式,仓促被杀,理论上是不可能将证据破坏掉的。
然而……
“这些法阵,遭到了人为的破坏。”
或许是因为暗中行动的人时间有限,又担心动静太大被迪莉娅发现,村长舍屋地下室里,即使已经在外力的破坏下面目全非,但那几个法阵还是留下了些许残骸。迪莉娅粗瞥了一眼,发觉细节上它们与自己熟知的那些恶魔崇拜者的手笔大不相同……也仅此而已。
“有人来‘善后’,就说明那个老头的行为,是来自于他人授意的可能性很大。我看他在战斗的时候,对于魔法术阵貌似也是一窍不通,显然是另有他人代劳。”
——必须得“主动”一些了。
这个村庄里发生的事情已经暴露了,迪莉娅明白,如果自己的行为让阴谋者判定为敌人,搬迁出村子的那些已经躯体变异了的村民,一定难逃死劫。迪莉娅不可能窝在据点,当一个山大王,要保护好那些村民安全,就得让阴谋者放下针对自己的敌意。
“我需要主动找到他们,但是……找到了那些人之后,我该如何取信他们呢?”
露说过,那名魔王的真身几乎没有可能在两界封印完好的情况下,降临到人世,即使他的力量能绕过封印的机制,投射到这个世界,形成所谓的“恶魔之城”,也绝不可能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完成的。从那个老头急切地试图拉拢自己“入伙”的行为来看,迪莉娅觉得这些魔王的崇拜者们,应当急缺可以驾驭黑暗力量的人手。
“你的父亲生前,交际的圈子你了解多少?”
“那个人的性子相当孤僻,正常人的话,我想是没有几个人能受得了他那副臭脾气的。”
“你的意思是,他有一些不显于人前,同时行径或者性格古怪的‘朋友’咯?”
一开始迪莉娅其实也没有抱什么期望,只是随口一问,青年倒是意外地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是几个商人。每个月都会定期来到我们村子,贩卖粮食。”
“……你是认为那些粮食可能有问题?”
“这我不敢断言,之所以说他们古怪,是因为当时这些人给我的感觉,太过于从容悠闲了,缺少行脚商人跑商的艰辛。而现在想来,更是觉得微妙——我们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