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筏在凛冽的寒风飕飕声中穿云钻雾般漂到了人民桥,那就出了小香河地界。/46/46147/
小店店主听见狗汪汪地叫,河岸边人影绰绰,拿着手电筒出来扫一扫,见是一对陌生的男女撑筏子登岸,好奇地问:“怎么这么晚?”
陈汝慧答道:“我兄弟头受伤了。要马上送医院,怕有点脑震荡。”刘宇轩还装着往陈汝慧怀里靠,占她的便宜。
“哦。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个时候可能没有车子了哦。你们走路到县城,路还远着呢。”小店主看那戴眼镜的小伙头上缠着纱布,他也是爱莫能助,只有叹息一声,打烊、关门,熄灯睡了。
两人不用到县城,陈汝慧是熟悉路径,走到前面三公里处的麻江乡,接他们的面包车来了,黎元在车后座,后座还有两个穿羽绒服的染发青年,另有一个穿羽绒服的人开车,车副驾驶座上,端坐着一个女人,正眼也不瞅他们一眼,戴着大号耳环,烫着发,确实只留下后面两个空位。黎元阴笑了一下,看跟来的小兄弟包扎着纱布,一张帅气的脸,颇为关心地问:“怎么?还跟人家动手了?”
陈汝慧话没出口,刘宇轩抢先说了:“没什么。皮外伤。”
“那好吧。放好行李,我们上路吧。”黎元下车帮忙,与刘宇轩合力把两人的行李箱塞进面包车后面的后备箱。车就上路了,将故乡远远抛在后面。
“交出通讯工具。”副驾驶座上吸烟的女人对着后面说了一句话。这是越语!刘宇轩不知所云,陈汝慧当然听得懂,虽然许久没说家乡话,但她依然感动格外亲切。
“我们关机总行了吧?”
“少废话。这是组织纪律。要打电话,先要审批。不然,会害死我们全部。”那女人听陈汝慧能说越语,还耐着性子跟她多说几句。陈汝慧只得带头把手机交出来,然后告诉刘宇轩也得交。那女人让两人关了机,然后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哟,两人的手机都不错嘛。苹果智能机,还是最新版本。不错。”
那女人便装进了一个密码箱中,像是归自己所有。事实上,以后这两部苹果智能手机不再属于他俩。
“别紧张。先睡一觉吧。”黎元还是很关心他昔日的恋人,不过,现在胡笳还是跟她的小帅哥坐在后座,两人很听话,闭上眼睛睡觉了。
第二天天亮,车停在一个地方吃早餐,这应该不是国道线,走的是很窄的柏油路,令人吃惊的是,他们告别了冰雪世界。从地标上看,这是六寨镇,属于贵阳市,他们已经开了十一个小时,走了七百多公里!吃早餐,也并没有在路边小店吃,而是开进了一条黄沙便道,道路两旁青山排闼而出,大约开了十分钟停在一处农家两层楼房,一个秃顶的中年男子接待了他们。
虽然没有手机,没有gps定位,刘宇轩毕竟是大学生,他奇怪地问:“怎么跑到贵州来了?”意思可以直接走广西。
黎元板着脸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我也是下属。一切行动,听上级安排。广西那是出关,我们这是走秘道,书呆子,懂吗?”
“以后,我不想听到这方面的聊天。完全可以当泄密论处。”那头发染成番茄汁,一绺绺的乱发像番茄汁直往脸上淌的女人,回头说了一句汉语,还用手势做了一个叭的动作。她说话的嘴唇很闪亮,那唇膏显出唇的滚圆、湿润,唇形的性感,她肤色白皙,与这三个人一点不搭调。她的话可以让簇拥她左右的三个男人露出枪械。这三个人都是黑皮手套,厚羽绒服,牛仔裤,戴着墨镜,像是跟班。看来,黎元还算一个头目,穿着黑色皮茄克,也只有点头哈腰、唯命是从。
三个厚羽绒服跟刘宇轩在下面吃,那个女人可能很喜欢胡笳,特意让她跟着上楼吃,黎元跟在屁股后面,一步一趋。看来吃饭也是有身份的。楼下的早餐就是一碗荷包蛋米粉。饿了,吃什么都香。
稀哩哗啦吃完早餐,换成了两台车,楼下吃早餐的四个人还是开他们的面包车;但后面多了一台越野车,越野车多了一名头上绑红布带、方脸、满脸胡茬的司机,另外还有两名皮茄克,看来也是有身份的,从衣襟鼓起的形状看,是携带抢支的。两台车直往云南境内开去,这确实是一条能抵达越南的秘道,刘宇轩深信不疑。不过,跟陈汝慧阿姨分开,他敢怒不敢言,这时,他才发现他离开了父母,他是多么的孱弱、渺小,根本没有勇气敢抗议。
他现在跟两个穿黑羽绒衣的男子坐在一起,一个充当司机。他们三人用他完全听不懂的话叽哩呱啦交谈着,他像是一个外星人,只有打盹的份。隐隐约约听他们还有讥笑声,他哪里睡得着觉,前路茫茫,这才感觉到眼前的危机四伏。放着好好的少爷不做,偏要往死路上走!
人有危机感的时候,他便显得异常清醒了;此时,刘宇轩开始神经兮兮,悔不该当初。可是现在没有后悔药卖了!他虽然眯缝着双眼,他开始风声鹤唳,竖起了寒毛,想从他们的语气中,猎获什么信息。他们肆无忌惮地笑谈,像乱箭射得他遍体鳞伤。
车开始颠簸了,车窗外,时而是壁立万仞的崇山峻岭,时而是莽莽群山,时而是深谷幽涧,时而是云封雾绕的村寨。中午吃午餐,还是他们四个人吃,甚至连阿姨的影子也没看到。他两眼漆黑,完全陌生的环境,完全陌生的人。他们吃饭时,只有一个包头巾的黑汉,给他们上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