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内心出发,蓝黎波宁愿林盛战死或者是死在他刀下,也不愿意将这样一个人放归野下,然蓝黎波麾下亲兵之中,也有不少非大月氏族人,林盛当哨尉一来是自身武功高强,二来也是蓝黎波收拢人心之马骨。
“林哨尉,不是本侯不准你离开,实在是本侯求才若渴......”
“不敢隐瞒军候大人,那少年棍术该是出自天水马家,林某被他一棍破去檀中穴,恐怕此生难以恢复,留在军中也是个累赘!”
“哦?若是如此,林哨尉就等本侯将饷银送上,再行归去如何?”
哨尉、伍长这些都是一线将领,若林盛所言为实,武功被废的确也不可能继续担任哨尉职务,蓝黎波虽说是難多陀儿子,却也不能直接给林盛一个什么待遇,与其让林盛不尴不尬留下,倒是不如给他一笔遣散费,让他就此离去,哪怕亲兵之中的其他人,也能够理解。
那独辫哨尉在听说林盛武功竟然被废时,反倒不再出言讥讽,歪着个辫子,褐色眼眸望向地面,却不知在思索什么。
可就在林盛准备离开之时,那独辫突然再度开口道:“林哨尉且慢!”
“苏亚尔,你还要说什么?莫非是想摘了林某头颅,回城去领赏不成?”
独辫苏亚尔嘿嘿一笑,翻身下马,却不是走向林盛,而是走向被归集于一处的战士尸体。
“军候大人你瞅瞅,两位伍长耳朵都被割走了,若然对方轻松撤走,何以会错过林哨尉耳朵?在桩字营那边,林哨尉耳朵可能换十两银子啊!若是两人是被林哨尉逼走的,那林哨尉说武功被废,岂不是在欺瞒军候大人?”
这个独辫苏亚尔,看似个粗鄙武人,其实观察力和逻辑思维能力都有,否则也不会在短短时间内,就找出这个重点来?
“这个......”蓝黎波虽贵为军候,又是難多陀之子,自身武功不弱,稳据三流顶峰,但真是因为身上光环太多,反而在一些细节处,不如苏亚尔这些手下。
“林哨尉,还请说道说道。”
蓝黎波不好开口,苏亚尔可就肆无忌惮了,当下就大声呵斥。
“有人救了我们!”
“哦?是谁?在哪里呢?”
这个问题其实不仅苏亚尔和蓝黎波感兴趣,即便是林盛麾下那几个士兵,也是好奇的很。
“没看到人,不过就有一羽在地。”
林盛手指他刚刚起身之处,当时没人留意,此时经林盛这么一指,众人才发现杂草丛中那一抹茭白。
“好劲道的箭术!”
从箭矢入地之角度,蓝黎波等人都能判断,射箭之人需的是在三十多丈之外那处巨石上,才能射出如此一箭!
三十多丈却能没羽,寻常二石弓,决计做不到。
“末将能开三石弓。”苏亚尔蹲在白羽旁,向蓝黎波拱手道。
“能做到否?”
苏亚尔缓缓摇头,独辫左右晃动。
“如此英豪,难不成是隐藏在我荷姆城中族人?”蓝黎波这个推断也不是没有道理,既然是救林盛,那就肯定不会是汉人,不过救人后既不追杀那两个汉人,也不现身,就证明此人不想暴露身份。
但不管怎么说,蓝黎波还是将这个神射手,引为自己人。
当下也没人再怀疑林盛,仍由林盛一瘸一拐出走。
“军候大人,林盛去的不是荷姆城方向。”
片刻后,苏亚尔在蓝黎波耳边低语。
“由他去,废人一个,他既然自己不要饷银,难不成我还要逼着他要不成?”
当真是狡兔死,走狗烹,此时在蓝黎波脸上,又哪里还能看到刚才那惺惺相惜?
林盛并不是走错了路,他是真不想再返回荷姆城了。
马铮那一声“汉奸”其实对林盛影响很大,也是让他决意借口武功被废,与蓝黎波彻底脱离。
抬头望向东方,林盛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既然蓝黎波没有派人来追杀,那就有可能重新返回那片属于汉人的土地。
“从现在起,我不再叫林盛了,我新的名字,叫林世宏!”
回头往下西沉落日,林盛,如今的林世宏,向荷姆城方向发出一声怒吼。
“屈辱,终有一天要用鲜血来洗刷!”
蓝黎波追杀马铮与马召的第一天,可谓是大败亏输,三个伍长被割去耳朵,一个哨尉主动离开,而近四十的战损,对于本就只有四百精锐的蓝黎波来说,实在是难以接受。
同样,藏身密林中的马铮,也是在暗骂可惜,他从未曾距离一双哨尉耳朵如此的近,实在是命运弄人,否则说不定他和马召明日一过,就能踏上返回桩字营的路途。
“真可惜!”
一想到没能来得及割下林盛耳朵,马铮就忍不住叹息。
却不料,马召走过来,呵呵笑着掏出来两副耳朵,这厮也不说稍作处理,以至于一只蒲扇大手全是血,摊在马铮面前当真是腥臭熏人。
不过马铮却没有气愤,他甚至有欣喜,道:“两个伍长的?”
马召呵呵点头,又将耳朵往马铮面前送了送,马铮却是摇头,不肯收下。
“还是你揣着,放我这儿不保险。”
两人倒是不用lùn_gōng劳高低,毕竟马召身份就是个随从,他有再多功劳那也得算在马铮身上。至于说马铮不肯接下,完全是因为他自己心理原因。
“找个地方,睡觉!我就不信了,这些大月氏人,晚上还要来跟咱们捉迷藏!”
马召对此并无异议,他随时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