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之人多出来,也就多出些言语,诸如叫周通加油,最好能一刀将马铮撂倒,也有在询问马铮这张陌生脸孔,究竟是谁家不要的可怜孩子。
不过这种疑问一出,马上就有自认为万事通的人打断,指着马铮手中棍子,说除了天水马家,还有谁上阵是用棍子的?
棍子这种原本常见的兵刃,在西北这片地方反倒是成了身份象征,但凡是成年行走江湖的人,除非真是马家后裔,否则还真不好捏着根长棍,一来怕被马家的仇人们误会,二来也担心让马家人瞅见不爽利。
这比武较技不同于战阵厮杀,既然明知周通手中大刀砍不死自己,马铮自然就生不出拼死之心,而结果就是眼中那每逢关键时刻才会冒出来的青色小剑,此番也是无动于衷。
不过这样也好,那青色小剑固然能够强化马铮视力,好像是放慢某些特定事物的速度,但后遗症却是严重,而且非常消耗马铮的体力,以至于每次出现后,马铮都感觉头晕脑胀、五劳七伤,非的好好填饱肚子再闭上眼睛歇息一阵,才能恢复出来。
这种不可控的“特殊能力”,已经数次让马铮避过受伤可能,但马铮还是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随心所欲的掌控住,不能真正掌控的能力,那绝不是个好能力。
一炷香的功夫后,周通终于体现出强弩之末的势头,这也是因为周通出生贫寒,其实也没有机会学些那真正高深的呼吸吐纳之术,单凭跑江湖卖艺档次的内功心法,能够练到任督二脉当中有气息流转就已经是极限,体能终不能跟马铮相比。
而马铮看似狼狈,但体力方面就要长足的多,甚至呼吸都还谈不上紊乱,只是鼻尖鬓角有些汗珠挂上。
刀棍一次撞击后,周通突然跳出战圈,将鬼头刀一扔道:
“不打了不打了!你小子就是块狗皮膏药,撕不脱又扯不烂,打的憋气!”
“周通啊周通,你就说是你后继无力,大家伙儿都看出来了,小伙子不错啊!”
一个老兵,穿着打扮颇为普通,在周通大放厥词后,跳出来指着周通笑骂。他这么一说,不少本以为是周通占优的人,也回过神来,细看周通果然时比马铮狼狈许多。
“多谢周哥手下留情啊!”
马铮握紧棍子冲周通拱手为礼,那周通摆手道:
“你少来,这群老瞎眼都看出来,老子功夫不如你,但比你小子聪明,嘿,再打才是真要你手下留情才行,不过啊,老子还是要说,你这屁孩就不该来桩字营,咱们桩字营里的马家子弟,那可是一双手就数的过来,究竟为啥,大家都知道。”
周通一面摇头一面说,旁边围观的桩字营将士好像也因为周通的这些话,顿失留下的兴致,纷纷转身离开。
马铮心中颇为不解,走去捡起周通扔下的鬼头刀,刀柄都被周通的汗珠子给浸湿透了。
一旁的林十八暗暗冲着周通皱眉,意思是让这小子管好嘴巴,就别再撅着屁股乱放屁,倒不是怕有人去找校尉大人高密,以桩字营马校尉的脾性,类似的话,林十八都是敢当着那马校尉的面放。
“你们在校场来,就是打一架?林伍长,要不咱俩过一趟?”
将鬼头刀放回兵器架上后,马铮走到林十八身边,低声问道。
“其实相互干架的时候不多,你看他们,大多也是独自打熬力气,毕竟不是人人都有你们那样得天独厚,生下来只要不是残废,又足够勤勉的话,总能学到最顶尖的武功。”
林十八的话,马铮可不认同,哪怕就是在马家堡里,也有太多身具马家血脉的少年,终身无缘惊魂心法,曾经他马铮就是其中一员。
这些马家子弟往往在成年后甚至要改名换姓被送入军队之中,极少有活到恢复姓氏的那天,大多就如同林十八这些普通战士,在某年某月某日,死在某个战阵上。
......
二哨三伍营帐里,多出来一个人,他背对帐门,人影打在地面上,看不清面目。
本是躺在床上的马召幡然醒来,这个邋遢大汉甚至没有揉去挂在眼角的耵聍,就那么直挺挺的起身,像是一具传说中的僵尸。
“我看过你的身上的伤口,换成别人该死上三五次了,你居然屁事没有,光这份本事,就不该在桩字营里混馒头吃吧?”
马德途眼皮子都没抬,好像没感觉到马召气势变换,而他虽说双手负于腰后,整个人却有种气势,一种让马召想去抓大头刀的气势。
“我皮粗肉厚。”
平常时候很难的将话说个明白的马召,这会儿口齿还算清晰,但马德途却不像很满意的样子,只是摇头:
“说不通,月氏飞矛,精铁可杀蛮牛,你能跟牲口比?”
“十头蛮牛不在话下。”马召举起沙钵大的拳头,说道。
“别糊弄,我今天也不是来杀你的。”
马德途唇角泛出笑容,道:“我就是来问一声,有没有可能三个月后留下来?”
这个问题,着实大出马召意料,他本以为这个校尉是兴师问罪,所以心中都已经做好准备,若是实在打不过就跪地求饶罢,反正为活命也不嫌丢人。
“怎么,是嫌弃桩字营庙小?那给你个哨尉如何?等你做的熟络了,我也可挪挪窝,不用整天守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好久没有抱过小娇娘,你以为我乐意?”
“不成。”
低头冥思苦想良久的马召,最终还是开口拒绝马德途苦心招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