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道铭今日事忙,那改日咱们再聚如何?”
岔开话头,李炳这也等于是在向马道铭下逐客令,马道铭当即起身,拱手而言:“正是,李公,道铭先走。”
“不送了,哦,有空将你家孩子带来坐坐,该亲近时也要亲近,免得大水冲了龙王庙。”
“理应如此。”
马道铭头也不回走出城守府,脸色如常。他坐上等候在院子里的马车后,神情才阴冷下来。
“好个李炳,果真是出了名的难缠。”
心思一转,马道铭又想到马铮,也不知其伤势如何,虽说是因为刘栩他才肯收下马铮当义子,但既然已成事实,任何针对马铮的行为,那都是在打他马道铭的面皮。
若是马铮让人重伤甚至打死,那对马道铭的声誉,将是一个沉重打击。
之所以到此时马道铭仍旧没有发作,乃是因为中间还夹着个马德渊。
作为嫡系正房后代的马德渊,被李家家仆堵在大街上,马道铭认定这种事情,马道功绝不会就此算了。
世家望族,有时候比拼的,其实就个颜面,真要打个头破血流,那是谁都不乐意,但暗中使绊子或者私下过过招,却是经常的事。
然而这件事情,还真没有马道功想的如此简单。
马铮受伤是事实,可柏飞翔带来的八个人当中,也有两人伤在马铮手中。回到府中的柏飞翔,非但面子上不好过,更是被闻讯赶来的李洪,给狠狠骂了一顿。
今年已经五十有三的李洪,虽然被陇西李氏族人看成不学无术的代表,但许是因为整日里无所事事,反倒显得年轻,看上去就像是三十出头,精神健旺,好吃喝玩乐,常常是夜夜笙歌,不醉不归。
正是因为好这一口,所以李洪当年才会拼着被李炳扫地出门也要拿下漪梦楼,有自己的院子,总比去别人家当冤大头的好。
况且各大家族都有自己的赚钱营生,朝廷不许世家兼并农田,光是靠一些单薄俸禄,世家优势何在?
就李洪所知,青云巷中,别说上段,就是中段那些院子背后东家,哪个不是有头有脸之人,他堂堂城守之子,没能强占魁首,那就算是低调做人了。
李洪是自觉低调,却不想今日还是被人打上门来,当街扇他耳光不说,人还没有弄回来。
听柏飞翔面禀后,李洪自觉心中火辣辣的。
“让本公子去马王府要人?这话是谁说的?”
“正是那韦华。”
“不过是马道功身边一条狗,他竟然敢如此对本公子说话,当真是没有王法了不成?还是他以为这天水城姓马?”
天水城当然不姓马,在李洪心中,天水城就姓李,哪怕马家在这边有先天优势,可书上不都说了,长江后浪推前浪,总有一天陇西李氏要盖过西凉马家,成为西北边境第一望族。
“三公子,那秦香的卖身契还在漪梦楼,要不我们让漪梦楼老鸨子出面报官,回头就名正言顺去找马王府要人......”
这也是柏飞翔能够想到的解决方案,马王府虽然极少干涉天水城事务,但人家级别摆在那里,没有足够充足理由,除非是禁军,否则谁也不敢去老虎头上撒野啊。
“屁!”
李洪两眼一瞪,抬手使劲儿捺着唇上八字胡,瞪着一双鱼鼓眼,却是半晌没说话。
柏飞翔也只有等着,这一等就是半柱香功夫。
“你说有两个伤了?”
李洪终于开口,问道。
“正是,有劳三公子操心,伤势不重。”柏飞翔赶忙躬身谢礼道。
“他们怎么不去死呢?”
柏飞翔听到这话简直就傻了,怎么不去死?难道死了才好?
不过柏飞翔一转眼就想明白了,三公子这心思阴沉啊。
壮士断腕?这种事情怕不是用壮士断腕可以形容的,在柏飞翔心中,此时的三公子就像是毒蜘蛛一样可怕。
暗中咽下一口唾沫,柏飞翔点点头,阴****:“属下这就去看看,看看他们死了没有。”
随着柏飞翔走出房间,李洪脸色稍微好看了些。
马家势大,不是随便什么理由都可以去撩拨,李洪感觉自己脑子还挺好使,接下来就该去找自家老爷子,名帖上若只有他李洪的落款,估计连马王府的大门都进不去。
作为一个延续近千年的世家大族权势就是如此喧天,不仅是马家,另外四家亦是如此。
不过世家也有世家的烦恼,家大业大出的幺蛾子也多。
李炳前脚送走马道铭,转身回来就看到自己那个不争气的三儿子,摇摇晃晃而来。
“你说你干的那叫啥事?”
紧皱眉头,李炳内心其实是很纠结的。
要说李洪这个儿子纯属是个败家子,或许有些不公平。这孩子虽然是贪玩些,但大多数时候也知道遵纪守法,尤其是漪梦楼后期不断的为家族引入新鲜血液,甚至连陇西那边老宅里的人都已经开始认可,从这个角度来说,李洪还是有功劳的。
可如今跟马家对上算个什么事?
“老爷子,人死了怎么说?”
不在意李炳的数落,李洪神情平淡地说道。
“人死了?谁死了?”
“柏飞翔的手下,你麾下的捕快,竟然在大街上被一个平民打死了,你就不知道王法吗?”
李洪声音大了,李炳眼睛也就亮了。
“这孩子,往常怎么就不知道有这份心思呢?看不出来,看不出来啊。”
不过李炳心中还是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