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有缘千里来相会。
用在现在这样的局面,最合适不过。
余初见一抬头就能够看见沈叙白唇角挂着的笑意,像极了那个夏天,白衬衫少年明亮地如同有星光的眼睛。
余初见她爸这人,用当年的话来说就是第一批敢于下海吃螃蟹的人,不仅商业头脑发达,而且勤劳肯干,赚的盆钵满钵自然不在话下。
但物质条件富足了,精神世界就显得空虚许多,深夜辗转难眠时,愈加觉得对待女儿心中愧疚。
尤其是前妻一过世,余爸深感当年对余初见照顾不周,也不知哪根神经搭错了线,非要带着她。
然而刚转学过去的第二天,余爸便紧急扩张生意版图,一溜烟去了南方疆场。
余初见人生地不熟,但好在自理能力不是一般就跨进了学校,敲开了16班的大门。
用沈叙白当年的话来说。
“从未见过能给地摊儿上十块钱六双的丝袜穿出杂志封面大模气质的人。”
自然而然,也就砸开了沈校草早熟的心房。
“你叫什么?”
“……余初见。”
软软糯糯三个字,伴着对方身上那种清甜馨香的味道,让沈叙白倒吸了一口凉气儿。
也不知道是怎么就突然脑神经短了路,沈叙白忽然就想起来前几天和他妈一起看过的狗血电视剧。
学着电视剧里的人,沈叙白面容威严,推了一把身旁的小弟,说:“李副官,去弄弄清楚这个余初见是个怎么写法,家里还有什么人……”
不着边际的一句话,让身后的小弟和余初见鄙视了很多年。
不到俩月,沈叙白的目光就黏在余初见身上再也下不来了。
不管余初见是上学还是放学,一抬头,总能看到五十米开外的地方跟着个影子。
高则高矣,模样儿也和普通懵懂青涩的初三学生大有不同,帅的耀眼。
但晚上回头一看,也免不了觉得有点阴森。
尤其是碰上中元节放假,满大街都是烧纸的人,呼啦啦的风一吹,让余初见连头都不敢回,跑的飞快。
她跑的快,沈叙白比她更快。
“别跟着我!”
余初见被吓的受不了,虽然不常发怒但是也有点不大忍得住。
一天天地,吓唬谁呢?
直到初三暑期的第一个夏天,余初见总算开口主动跟他说了第一句话。
“你老跟着我做什么?”
小巷子里,蝉鸣的声音震耳欲聋。
沈叙白眼神一飘,装作漫不经心,“这是我回家的路,怎么就不能走了?”
“你家在另外一条街上,你天天从这儿走,要多花半个小时。”
“……”
软绵绵的声音中带着点少女的肯定,温温柔柔的,却又不觉得黏糊和温吞。
习惯了浪迹花丛的沈校草在此刻竟然冒出一丝丝的慌张,尤其是被对方的眼神注视,脑子一抽,就把余初见推到了墙上。
白皙的手臂抻在她脑袋一侧,沈叙白心如擂鼓,张口就说:“做我女朋友,不然我去日狗。”
“……那你去吧。”
余初见脸一抽,连眼神都变的奇异了。
俩人都不再说话,气氛也就一阵阵的尴尬。
沈叙白回过神儿来,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这说的什么鬼话!
余初见目瞪口呆,瞄了他半天,最后选择从他手臂下钻了出去,拍拍后背上的尘土,一溜烟跑了。
简直是脑子有问题。
表白失败的沈校草被撂了面子,深受打击甚至有点心如死灰,沉浸了好长一段时间。
热心的班主任不忍直视,拎着根儿小棍站在沈校草的面前,恨铁不成钢。
“还学不学了?”
沈校草无动于衷,眼神直勾勾盯着窗外。
班主任划拉开小棍儿,指着老远处一个人说,“余初见,坐过来!”
一声令下,满堂喝彩。
喝彩声中,沈校草如梦初醒。
喝彩声中,余初见红了脸庞。
初三一年,沈校草学业突飞猛进,剑指年纪第二。
第一是谁,自然不用说。
“这道题选什么?”
自习室里,余初见看着身旁昏昏欲睡的沈校草,一脸无动于衷。
沈校草迷茫,偏着头,借了灯光去看她,更觉得自己眼光真是出奇的好。
可惜看了不到三秒,经久失修的自习室停了电。
沈校草还没反应过来,胸前就多了一个温软的物体。
柔柔软软的,像汪清水。
“我有点…怕黑。”
余初见浑身发抖,夜盲症也来凑了个热闹,两眼一摸黑,连照进来的月光都有点不大看得清楚。
沈校草诚实的点点头,脑子却又犯了愣。
“那你怕鬼吗?”
“……”
经此一役,沈校草成功了一小半。
即便余初见死不承认,沈叙白也总能看见她包里装着的糖果和零食,还有两把伞。
撑一把留一把,也不知道是给谁留的。
每每想到这里,沈叙白总是能从梦里笑醒。
大半夜阴森森的,险些让沈妈以为家里遭了贼。
中秋节,余初见一人过节。
她妈过世得早,她爸又常年不见踪影,和失联没什么两样儿。
但该过的节,还是得过。
余初见从商店里买了盒月饼,拎着往家走,可惜刚拐过一个弯儿,抬头就撞见了几个社会不良人士。
为首的那个叫张维良,是她的同班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