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工于心计,可这般的耗费心血,身体还是疲惫的。
她看着天空,对未来有了更多的不确定。
她偶尔也会猜想,明日一早,她是不是就再不会醒来。
这般盯看着,竟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宫离澈就坐在她身侧,目光柔柔的将她看着。
夜『色』寂静,挂着漫天的星子。
那一瞬,她竟觉得离这世间的一切都很远。
云锦绣动了下身子,换了个姿势,有些困倦道:“睡了多久了?”
宫离澈道:“几个时辰,再多睡一会。”
云锦绣摇了摇头,“你坐在这儿多久?”
宫离澈道:“半个时辰。”
云锦绣抿着唇笑道:“我猜一个时辰。”
宫离澈道:“大概吧,时间总是眨眼即逝。”
他抬手,指尖落在她的脸颊,轻轻撩开落在她脸侧的秀发。
云锦绣微微闭着眼睛,缓声道:“我们来到中元城这么久,孩子们不知道怎么样了。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宫离澈缓声的问。
“若是人这一生注定要走向死亡,那么在这有限的生命里,我是应该好好的陪伴着家人和孩子,还是去努力的为他们去创造一个更安定的生存环境。”
云锦绣睁开眼睛,目光也温和了许多,“以前总觉得生命漫长,也觉得先做好这些,再回去陪孩子们,现在却发现,自己想错了。”
宫离澈拿出把团扇,轻轻的给她扇着风,“夫人做的没错。”
云锦绣半坐起身,盘腿看着他道:“可即便我们有一天成了那最顶尖的人,却也错失了孩子们的成长,这遗憾,是永远无法弥补的。”
自从雾雨说起这场劫数之后,她突然发现自己开始相信,冥冥之中,都有命数。
她已经无从追究,这场劫数,是不是因为她的某个决定而出现的了,但倘若她一直没有来这里,是不是这一场劫数就不会发生?
宫离澈俯身,亲了她一口道:“这才是人生,既然避免不了的,便不用去纠结,夫人只需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
云锦绣身子前倾,额头靠在他肩膀上,倦倦的,“我有些累了,想回家。”
宫离澈抬手,揽住她的身子,“若是夫人愿意,我们现在便回去。”
“牵扯的事情太多了,始终做不到潇潇洒洒。”云锦绣额头抵着他的肩膀,抬手缠着他的发丝,慢声道:“你也被我影响了。”
当年的大狐狸,何等的肆意啊。
大概正是她这总是『操』心太多的『性』子,才让他也渐渐的丢失了自己原本的习『性』,陪她奔波,陪她忙碌,陪她筹谋。
宫离澈扫了扫狐尾,懒懒道:“只要夫人开心,我怎样,都是愿意的。”
他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干脆将她整个的抱在怀里,“若是觉得累了,便将事情交给我,夫人好好的休息。”
云锦绣微微抬头,额头抵着他的下巴,有些懒的开口:“旁的事都可以,可连墨不行,若你去与他谈,他会立刻翻脸。”
宫离澈道:“这说明他的心思不正。”
他目光微缓,看向云锦绣道:“这个人,夫人定要万分小心。”
云锦绣点头,“我有分寸。”
宫离澈道:“若是还困倦,便回房间去睡一会。”
他板住她的肩膀,云锦绣却微挣扎了一下,靠在他颈窝不想动弹。
宫离澈觉得难得。
自己的夫人自己了解,平日莫说撒娇了,在他面前,连眼泪都没掉过几回的,今日竟给他撒娇了。
他只觉心里软的一塌糊涂,“这么睡,会着凉。”
云锦绣低低道:“再靠一会,”
她突然的想到一个问题。
那劫数她若是度不过去,是不是跟他,跟孩子见面的次数,就屈指可数了?
她按她这具身子的年龄去计算,至今日还未满四十。
若是这个年龄挂掉,算不算英年早逝?
这般看来,她所做的一切,都像是在浪费时间。
云锦绣突然觉得心里极端的难过了,她将整张脸埋在他颈窝里,轻声道:“宫离澈,我们会白头偕老吗?”
她对这世界,要求的不多。
她只想跟喜欢的人,平和一生,幸福到老。
可渐渐的她才发现,这么简单的事,却是最难的事。
想到这一点,心里便会怅然所失。
宫离澈抬手,掌心落在她颈项的发丝上,轻轻抚『摸』着,“当然会。”
云锦绣抬手,环住他的腰,轻轻的嗯了一声,“想你。”
宫离澈好笑,“这些时日,不是每天都能见到?”
云锦绣嗯了一声,“即便如此,也很想你。”
那种深埋在心底的惶然,大概是当年曾经失去留下的后遗症。
她经过了太多的别离,以至于不敢相信有一天会轻易的拥有。
她看似独立,其实对他深深的依恋。
真的是越来越像个傻瓜了。
宫离澈目光微垂,声音虽轻柔,可眼底的光却渐渐的深了。
她在担心,担心那一场未知的劫数。
他又何尝不在担心?
只是他无法表现出来,为她徒增负担罢了。
宫离澈轻轻的将她揽紧,目光却看向夜空,良久方轻声道,“我也想念夫人,一刻都不能不见。”
亘古之时,那是遥不可及的漫长等待。
几度分别,那是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