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一直托着她,保持身体平衡,不让她伤到一分一毫。
“害喜”的滋味她尝了几次,尤其是怀沉瑜的时候,那个人又故意赐姬妾入府,导致她情绪波动过甚,接连吐了好几个月,身体变得异常虚弱不说,还差点没保住沉瑜。
一想到女儿说不定也会如此受罪,沈夫人心口就一阵阵发疼。
“乖,忍着点……”
“有什么办法能让娘娘好受点?”她轻拍着沈沉瑜的后背,不去看金盆里的污秽,急声问女医。
骆太医缓过了气,不敢再让自己站在一边成了废人,放过立功的机会,因而不等女医回便道:“微臣可为娘娘施针,减轻娘娘的不适。”
玉坠立刻过来帮忙将沈沉瑜扶稳。
女医刚准备递上随身的药袋内的针具,可瞬间又想到医有医道,还是让老太医用自备的东西较好。
两根针扎下去,沈沉瑜果然慢慢地减轻了翻腾倒海的**。一见她好了些,沈夫人立即将她迅速移动回禅房内院。
“这种情况还会出现吗?”
沈沉瑜漱完口,冷汗涔涔地坐在铺了软垫的椅子上,隔着屏风,任人梳洗、清理。可遭罪后的痛苦仍然留在心上,尚有余悸。
她没忘记女医之前说的“一般的孕吐反应”,难道以后时不时都要这么闹上一遭?
跪在屏风外随时等着传唤的骆太医听见娘娘的声音,瞬间斟酌着回道:“原是最初几个月会出现,不过此事且看个人体质,时间长短不一,说不得娘娘明日便又恢复妥帖……”
说着,骆太医也觉得话说得太满了,连忙又道:“自然需要娘娘保持平常心,切勿动喜动怒。”
沈夫人闻言顿时想到可能是太和庙的事让女儿烦了神,顿时厌上了那位。
沈沉瑜想的却是另外一件,暗责自己千不该万不该生怒气。
“现在感觉如何了?有没有舒服些?”厌归厌,还是女儿的身体要紧。
沈沉瑜无力地点点头,在心里苦笑承受痛苦的刹那时所想到的人和事。
她怎么就死性不改!竟然还矫情地想像从前一样通过折腾慕容瑾来纾解任何的不如意。
习惯真的害死人,是不是国寺太过悠闲无虑的环境让她忘了应该时刻谨守的尊卑?
她是昏了头才敢又想着对他使小性子,皇上是她能掐的吗!当他还能纵容你的失德!
从不离口的“朕”还不够彰显永远高你一等的尊贵和优越感!
沈沉瑜愈发觉得国寺不能待了,安逸的生活会瓦解人的意志,放松人心底的警惕。如果是在宫里,她一定能够克省自心,垂守本分,不会随时产生像刚才那种大不敬的念头,哪怕吐得奄奄一息,也会撑着叩谢皇恩浩荡,让得之不易的皇子有幸能够折腾她这位母亲。
而不是像现在矫情得想刚才有多难受,身体有多委屈。
沈夫人不知道她内心所想,此刻关切地端视她略显苍白的容颜,道:“那娘让人摆饭。”
沈沉瑜却胃口难受,已经什么都不想吃了。
虽然清楚不应该,可满心抑制不住的酸楚感是怎么回事!
“饿了好几个时辰,又吐了一遭,肚子里必须填些食物才行。”沈夫人不依她,直接吩咐侍女道:“去端一碗金丝燕窝粥来。”
转头又对沈沉瑜道:“粥好,眼下最适合你吃不过,清淡又温补,别的就算了。”
沈沉瑜很想不可理喻一些,坚持不进食。奈何她知道好歹,自己挨饿不要紧,却不能饿着孩子。
“可惜了娘刚亲手做的饺子。”
都这样了,还想什么饺子:“等你有胃口了,娘随时都可以再为你做。”
骆太医觉得自己跪杵在这儿也不是回事:“微臣下去替娘娘重新开药。”
“嗯。”沈沉瑜赦了他离开,可随即想起平时喝的那些安胎药的味道,不禁又要吐了。
……
慕容瑾突然抬起头,目光沉沉地看着外面敞亮的天空。
福禄立刻揣摩出了皇上看的是国寺的方向,微微调整一下面色,忧心忡忡道:“娘娘害喜,从早上到现在就只用了一碗粥,若往后还像今日如此,怎生得了。”
慕容瑾恍惚的眸子动了动,继而看了他一眼,手边砚台底下压着的是拆开的每日一汇报。
福禄眼睛红红的,溢于神情的不仅是对皇后娘娘的担心,更多的是皇后娘娘不在的日子,皇上怎么看怎么都少了几分人气。
慕容瑾淡淡地收回目光:“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神色冷肃,内心却无法淡然,总会不自觉地去想她身体上的痛苦,恨不得为她分担。
慕容瑾痛恨自己再一次不自觉想放下身份去迁就的意念。
可,她是他的妻,他再怎样也做不到对她坐视不理,做不到不疼惜、不关心。
福禄憨笑了一声。
慕容瑾没再看他,之所以推迟着没去接人,不只是忙碌走不开的缘故,说到底心里还闷着一口气。
但这一口气,还是远远敌不过她的安危:“准备一下,明天朕去国寺敬香。”
总要有人退一步,她没有回来的意思,只能是他通情达理。
……
橘色的霞光照耀着广袤的大地,热浪重新翻滚了起来,带出新一轮的闷燥。
“娘娘、夫人,那人果真又来了。”
从寺门前传来的消息立刻惹得一屋子的人心情都变得糟糕。
玉扇不悦流淌在脸上,好容易娘娘打起了一点儿精神,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