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睿他们到京城时,离春闱还有近两个月,王鹏盘算下手中的银子,觉得买个宅子不成问题,所以第二天就去了牙行打听消息。
外城的姑且不说,毕竟出入不便,内城的宅子出售的本就少,价格更是真心不便宜。眼下只有三个宅子比较合适,一个是状元胡同,二进的宅子,八千两,花生胡同,一进的宅子,开价三千两,吉祥坊,二进胡同,五千两。后来,王鹏考虑了下,觉得状元胡同的位置应该更好一点,再则房屋的用料布置也是不同的,最后还是肉痛地花了八千两过了户。一边过户,一边还在心里暗想,这要是在县城,他能买下多少东西了。
但不管如何,到底他们家也有了自己的房子,随后,王鹏又花了五天的时间,把整个宅子都修葺一新,这时才从客栈中搬了出来。
之后,因为牙纪的提议,王鹏更是干脆将第一进的院子按单间出租了,而他们父子俩则是住进了第二进,开了侧门,出入都不需要经过第一进的。结果出租后,王鹏才发现租客居然都是本科的举子,有一瞬间,他都在想,要不要退钱给他们,就当是结个善缘。可后来想想,又怕人家长住,到时再搞出升米恩斗米仇的事来,让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于是只好作罢。最后,王鹏授意牙纪,表示房东看重他们今科举子的身份,所以降了大家的租金。之后,他又把大郎也打发过去了,想着说不定他还可以因此结交几个友人。
第二天,大郎就自己搬过去了,他搬进来的这个是最后一个空房间了,左邻右舍自然都是有人的。这边氛围不错,大家都在学习,他也觉得挺自在的,跟别人的不同是,他的伙食是父亲从外面给他带回来的。
住得久了,他也知道了,他左边的房客姓李,家在直隶,年龄在四十往上,身边跟着的是他的小辈,这次似乎因为没什么把握,于是人家的目标,就定为结交一二友人。他是盘算着,如果结交的人中,有人考上了,到时他也能连带着有了一个靠山,当然就算是大家没考上吧,也无妨,毕竟他们都已经是举人了,又不是什么泛泛之辈,怎么也不会吃亏。为此,他整日地早出晚归,当然对同宿的友人也是有意结交的,只是大郎对他有些避而远之,毕竟不是一条道的。人家见了,没有非要结交的意思,在他看来,这么年轻的书生,考上的几率许是比他更低。
至于右舍的房客,倒是个潜心攻读的,只知道姓刘,可惜人家太认真了,认真得拒绝交际,所以王睿对他的情况也没多少了解。后来,王睿嫌在前面无趣,没多久,他就又搬回了后宅去了,至少后面住着更清静,而前面的屋子,更在第三天,又租给了另一个考生。
而另一边,王鹏安置好儿子后,自己也打算出门去见见世面。他其实并不是第一次来京城,不过以前都是来去匆匆,如今难得有个机会,自然是要好好玩玩的。他不是毛头小子,不会惹是生非,事实上,就是有人惹到他,可只要不踩底线,他也不介意退让一步的。这些年,作低服软的事情,他并非没有做过,所以,在京城的日子,自然是顺当的。
这日,王鹏居然意外地遇到了王通。王通他们在京城,他当然知道,不过到达京城后,王鹏从未找过他们,毕竟他自己完全可以把儿子照顾好,并不需要别人的帮忙,当然他更没意愿去帮助别人。
此时,王通正在给人赔不是,听那意思,似乎是因为王显把人的衣裳弄脏了,至于是不是人家主动找碴就不知道了。王显这会兀自还在那愤愤不平,觉得自己没错,可王通就显得世故得多,主动认错,该赔赔,消了气也就算完了。
一会儿后,那边就散了,王鹏还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声。
王显在那说道:“你为什么给他们赔不是,又不是我的错,他根本就是有意撞过来的。还有啊,那赔的五两银子,我是不会出的,是你作主赔的,那就你出吧。”五两银子,对王显来说,也不算小钱了,如今家里的日子越发不好过了,他再是书呆子,也知道银钱的重要性。
王通一听,更是气得涨红了脸,“你,你,你不想赔,难道是打算跟他们去衙门一趟不成?”如果王显没钱,他王通就更不用说,回家后,他花的每一分钱,那都是要跟族长报账的,他跑一趟,辛苦半年的劳务费也就二十两,王显倒好,一下子,就要了五两,真是欺人太甚。
王显却断然道:“我不管,总之我不出这钱。”
王通听了,气得直发抖。
王鹏看着这样的王通,不知怎么地就想到了他自己,早年,这种委屈,他也不是没受过,顿时就觉得有了几分同病相怜。其实他原本就看好王通的,甚至有意拉拢他,只是船上的事,让他对王通有了芥蒂,所以才对他不冷不热的。
王鹏很容易就想明白王通的处境,王通是家中次子,家中长兄已经被族长安排了职司,所以他纵是族长亲侄,家里父母却也不会为他跟族长说项,他只能靠自己。甚至,族长为了表示自己不是任人唯亲的,在一定程度上,还会对他进行打压。
更不幸的是,王通继当年考中童生后,学业上再也没有寸进,不能依靠自己谋个职司,他只能依赖他的族长大伯。所以,他一直给族长打下手,这一干,就是十多年,至今族长都没能给他一个职司,他倒是替族长家办过无数的大小事情。
王鹏觉得以前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