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钱康到黎县已经一个月了,今天正是他第一次领俸禄的日子,所以他一早就到县衙去了。如今他一个月的俸禄总和为一两银加500个铜板,这数目跟以前走镖时候的收入差不多,但胜在如今的活跟以前比起来要轻松,他自己也很满意。今天也是沐休日,他拿了俸禄,跟几个同僚告辞后,也就回家了。
一月前,他们举家搬到了黎县,甚至因为来得匆忙,连田产都没有时间处理,而是全权托付给了大外甥。而到了黎县之后,自然是一应事体都没有,所以那时他们是在姐夫家暂住的。四姐知道他们手头积蓄不多,直接给了他两百两银子,说是让他安家,半月前,他花了一百八十两买了现在居住的宅子,虽说不大,但住他们一家子却不成问题。如此,他们一家子才算是安定下来了,而对于四姐,则是越发感激,只想着将来一定要回报一二。
之后,因着钱伟心心念念地要去读书,所以十天前,他就找了间县城出名的书院将他送进去了。不得不说,那束修委实不低,一年就要八两银子,再加上在书院的吃用,就是他一年总收入的一半了,也不知大娃读书读得怎么样了,在书院能不能跟得上功课,只盼着别让他失望才好啊。
钱康心里也在盘算,若是大娃三四年能读出来,比如最好是考个秀才,至不济也希望是个童生,那他就是错待其他的儿女,也会接着供,不然,到时他也是供不下去的,毕竟家里不只他一个孩子。若是大娃读不出来,四年后,二娃也是十岁,与如今的大娃同岁,到时他就送二娃去读书,倒也算是公平。
到家后,却发现只有二娃在,据说草儿出门洗衣裳了,叶氏则带着大闺女去逛街了,而大娃也出门了,说是去见同窗了。钱康本以为拿到俸禄后,能第一时间就让全家人都高兴的,不想大家都不在,他的心情就有些失落,嘱咐二娃在家里玩别出门,自己就回屋休息去了。
临近午时,他都没听到叶氏母女回来,终于在屋里呆不住了,出来后看到厨房有炊烟,就到厨房寻草儿去了,正好也问问草儿,她们平日都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厨房里不仅有草儿,还有他的小儿子钱刚,尤其此时他正在烧火。
钱康见了真是怒火中烧,“二娃,你怎么在烧火?草儿你是怎么回事,怎么能让你弟弟烧火,他是男孩子,再说他还小呢。”这世道本就重男轻女,他也是个凡俗男子,所以看到草儿每天忙,他都没有感觉,看到小儿子在干活,他就心疼了。
钱草儿听了一脸的尴尬,只着急地摆了摆手,“我没让他干。”
而钱刚跟着也开口了,“二姐没让我干活,是我自己要干的,二姐每天都好忙的,我想帮帮二姐。”
钱康对这话显然很不以为意,“什么每天都好忙,她不是跟你大姐一人一天轮流干活的吗?”
钱刚听了,却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道:“大姐什么时候干过活了,我怎么不知道?”
钱康看小儿子的表情不像作假,倒是愣住了。这些年,他不常在家,家中的大小事情都是叶氏管的,而他对孩子们的最初观感,也基本都来自于叶氏。在叶氏的口中,花儿漂亮,懂事,孝顺,关爱弟妹,很有大姐的风范,倒是草儿,脾气犟,不讨喜,凡事爱斤斤计较,甚至还跟他嘀咕过,说草儿是丑人多作怪。丑人多作怪这话太刻薄了,为此,他还训斥了叶氏一顿,可之后对草儿观感就不怎么样了。
如今回想起来,那些年,但凡他在家的时候,似乎的确是草儿一直忙个不停,而花儿则总是陪着他说说笑笑。那时他甚至还想着,花儿就是懂事,不像草儿,父亲难得回来,都不知道来亲近一二。及至后来,哪怕见着叶氏对草儿的态度有些偏颇,他也不过问,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他也是偏心花儿的。
相貌的确是个很重要的事情,哪怕他作为父亲,不会嫌弃自己的孩子,可同为自己的孩子,漂亮的花儿总是比长相平庸的草儿,看着更赏心悦目的,他也就不自觉得偏疼了一点。他有时看到草儿在干活,而花儿在休息时,也会过问一二,可只要叶氏随口一句,今天轮到草儿干活,或者花儿今日不舒服,明日再让花儿干活,他也就满意地点点头,从不较真。
只是,他一直以为花儿只是偶尔偷懒,或者是见父亲回来了,特地空出时间来陪父亲,却从没想过,花儿竟从来都没干过活,这会,他是真替草儿委屈了,平平都是女儿,没这么作践人的。
他这边沉着脸不说话,那边姐弟俩就紧张了,二娃更是开口道,“爹,二姐对我好,我也想对二姐好,不行吗?”
这话如此的耳熟,似乎穿越了时空,让他看到了当年的自己,那年他也是这么说的,“四姐对我,我也想对四姐好,不行吗?”那时,他也是这样的,见不得四姐太辛苦,就总想帮四姐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虽然有时也会连累四姐挨骂,可他还是乐此不彼,趁着别人不注意时,偷偷摸摸地干,似乎帮姐姐干活,是一件让他充满成就感的事情。
看着眼前的一双儿女,就好像是当年的自己,这份代入感,让他对这两个孩子,更多了几分怜惜。说来,这些年,是他忽视他们了,草儿且不说,就是刚儿,也很少被过问。叶氏很少提到二娃,他也就过问得少,叶氏说大娃能干,说他聪慧,说他孝顺,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