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
是萨钢铁靴踩在木板上发出的脆响。
声音格外响亮,不止是因为这条长长的回廊上空无一人,而是靴子的主人刻意的恶劣趣味。
好叫门内那个家伙知道……她来了。
菲利希亚带着得意的微笑不打招呼地打开了门,又在身后重重地关上。身为死骑领主,她早就知道除了正对着她坐在书桌后的伯瓦尔,房间里再没有其他人。说实话,这让她有些意外。要知道,即使是在那可笑的联姻被默认之后,平时伯瓦尔也是从不在人前和她独处的。
虽然伯瓦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吐对自己仰慕已久这样的话语,并向自己求婚。但除了深信爱情被感动冲昏头脑的贵族小姐,其他那些老奸巨猾的贵族们可没有人会真的相信伯瓦尔的说辞。
大部分人恐怕还是认为他这只是为了黑锋骑士团与联盟的稳固合作而做出的权宜之计。
毕竟谁敢让一个死骑和自己朝夕相处,更别提同床共枕了。
当然,同床共枕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的。只是想想,菲利希亚自己都觉得恶心得不得了。
说爱慕自己,更是纯粹的鬼话。
明明讨厌自己讨厌得不得了,明明就是相看两相厌,可为了防备自己把自己圈在身边监视,却还是不惜做出这种自辱声名的事。真是伟大……想必联盟内有不少人会为大公爵的自我牺牲而感动不已吧。可知晓伯瓦尔真实心意的菲利希亚只觉得这种行为傻透了。
想到这里,她的唇角下意识地勾起了不屑的轻漫弧度,而说出口的话语却带着甜腻的调戏。
“你难得主动叫我过来,身边居然一个人都没有。既然这样,有什么话是不能等到晚上的时候来单独和我说呢?亲爱的~。”
说完,她自己都被自己的演技恶心到了,咯咯笑了起来。
伯瓦尔平静的神色不变,他默默地指了指面前的木盒。
“你来看看这个。”
“是什么?哇啊,伯瓦尔你什么时候也会这么浪漫地送我礼物了?”菲利希亚做作地摆出明眸善睐的小女人似的激动不已的样子娇声道:“可教人家好感动呢?”
说着,她已经一屁股坐在了伯瓦尔的书桌上,有如一位真的收到心上人礼物的少女般雀跃地揭开了盒子的盖子。
“哇哦。”菲利希亚眼里冰蓝色的魔焰熠熠生辉,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这是谁干的?”她双手探入将盒子里的东西捧了出来——是一个女人的头颅。
伯瓦尔看着她捧在手里的头颅。“还认得她吗?”
“啊啊,怎么可能会忘记啊。想当年不知道被她罚过多少次——犯这条了犯那条了……烦都烦死。”菲利希亚将双手平举在眼前,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头颅。“不过这个样子,还是差点没认出来,和她原来那刻板的样子还真是差别挺大的。”
原本永远整齐盘在脑后的发髻如今长长地披散着,深褐色的发被凝固的鲜血拧成了一股一股的,再也不复往日的洁净。
刘海下,低垂的眼帘中,那双永远坚定的眼眸已经暗淡无光。
红玫瑰一般娇艳的嘴唇也失去了全部的色泽,乏着微微的青白。
只有那张刻板到能让人忽略了美丽的脸上还带着依稀可见的熟悉愤怒表情。
菲利希亚微微眯起了眼睛。想起了从前的学院生活——为了掩饰心里真实欲念,或是发泄,她可是学院里成天惹事的刺头。当然她多半只是犯的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所以看在她的背景上,极少人会和她计较。
可是,这极少人中,就有这位好学姐布丽奇特。
菲利希亚看在她此刻了无生气的脸,想起了她从前在自己面前轻拧眉头,沉声呵斥的样子。
如果她要是知道现在的她变成了死骑还喜欢女人的话……啊啊,好大的罪名啊,在生前的话,一定会被她直接拔剑相向的吧。
可惜……她死了哟,所以对活着(虽然是以被诅咒的形态活着)的她能怎么样呢?
菲利希亚越想越开心,忍不住调皮地笑了起来。
然后,她嘟起嘴唇,恶作剧地狠狠亲了那青白的嘴唇一口。
“菲利希亚!”伯瓦尔的声音里带有一丝怒气。“即使她死了,你也不能这样亵渎她。”
“切!只是开个玩笑而已。看看我那古板的老chù_nǚ学姐会不会被我气得活过来。”菲利希亚朝他翻了个白眼。“事实证明她死得真够彻底的。”
“怎么说……也曾经是我们的学姐。”伯瓦尔的声音里有一些伤感。“别开这种玩笑。”
“尸体呢?”菲利希亚眨眨眼睛。“如果有尸体的话,复活也不是不可能吧。虽然我来复活的成功率一定比不上大领主,更不用说……”
“够了!”伯瓦尔的声音猛地拔高。随即他立刻认识到他再次被菲利希亚成功地激怒,转而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声音。“我说了,菲利希亚,不要开这种玩笑。”
菲利希亚侧过头不看他,掩饰了眼眸中溢于言表的不屑。
她的声音也恢复了正常的冷静与傲慢,她将头颅放回了盒中然后从桌子上跳了下去站直了身。“所以你叫我来就是来看这个的?故人的尸体,我看得并不算少。真是有够无聊。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菲利希亚大领主。”
伯瓦尔的称谓止住了菲利希亚打算转身的念头。她侧头挑眉。
“大公爵有何指教?”
伯瓦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