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接连不断的宫人们拎着热水急急送进内殿，林娇娇抱着药草赶回来时玄朗已经收了银针。她望着躺在床上的唐源，他面色苍白如纸，额头渗着密密的汗珠，原本朱红一般的薄唇早已褪去血色。精致的眉目紧闭，如墨的长发披散开来，和床上的血迹混在一起，像是浓墨重彩的奢靡画卷。
“姑娘，药浴已经准备好了。”
宫人低声唤道，林娇娇点点头：“下去吧。”
“你也先出去吧。”玄朗低声道。
林娇娇一愣：“我想……”
话还未说完便被玄朗打断：“阿源不会想让你看到他现在的模样。”
林娇娇沉默了，玄朗见她没有离开的意思有些无奈：“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让我分心。”
林娇娇听到这话抿嘴不语，良久她缓缓问道：“那你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
……
殿内缓缓关上，林娇娇没有离开，她抱着膝盖坐在殿前的台阶上发呆。
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下来，原本明媚的阳光被乌云遮住，阵阵长风吹过，带着透人的凉意。
不一会儿，点点雨滴从天心滴落，打散了满地的温热。
一双手为她披上披风，她抬头望去，就见阿清站在身旁。
“风大雨寒，姑娘小心着凉。”
林娇娇却并未回答，她望着风中瑟瑟的花草似是在发呆。
阿清叹了口气：“姑娘知道今日太子殿下为何如此处罚袁、裴两位姑娘吗？”
“太子殿下不是喜爱绕费口舌之人，若按殿下往日脾性必是懒得解释，直接将人杖毙。但今日殿下不仅当众数落罪状，甚至下命裴家三代女眷不得入宫选秀，坐实了裴家姑娘行为不检，冲撞皇室的罪证。因为如此便没有人敢将这事牵扯到姑娘。殿下一心为姑娘着想，姑娘也该爱惜自己的身体才是。”
林娇娇睫毛轻颤，却并不语。阿清摇了摇头，也不再劝她，转身离开。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自己想清楚。
雨水如珠帘烟雾般笼罩着院子，林娇娇望着身前的雨幕失神。
耳边似乎还余绕着玄朗的声音。
“你以为他为何这般狼狈？还不是因为你非要学灵术。洗髓筑基之痛非常人可受，他怕你吃苦，强行借助外力为你疏通经络，以自身为引将你体内多余的暴虐灵气引入自己体内。凡事皆论轮回报应，他这一举已是触犯天道，需受摧筋断骨，绞心灭体之痛方能换的你平安无事。”
“原本这几日他好好泡在药池里也就没事了，但今日他怕你生气误会他，硬是跑去找你。可按理说他身体已经大好，不至于吐血不止这么严重啊？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林娇娇缓缓将头埋在双臂之间。
对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云散，暖阳再出。在之后夕阳西落，夜幕星缀。
远处传来悠悠钟响，已过四更。
身后殿门缓缓打开，玄朗似乎没料到门外有人，他看到林娇娇坐在殿前，整个人一愣，随即轻声道：“进去吧。”
林娇娇点点头：“谢谢你。”
她缓缓起身，却因为坐得时间太久膝盖有些僵硬。她揉了揉腿，扶着柱子走进宫殿。
玄朗望着她歪歪扭扭的身影有些无奈，这两人还真是一对，都倔强的很。
他摇了摇头，将殿门关上。
……。
林娇娇一步步走向内殿，她不敢走的太快，担心唐源在睡觉会吵到他。
然而揭开珠帘，却发现他正靠在床头，见她进来缓缓一笑，像是早就在等着她。
林娇娇咬了咬唇，走到床边坐下。
“你身子好些了吗？”她轻声问道。
“已经没事了，娇娇不用担心我。”
一时陷入沉默，良久，林娇娇柔声说道：“谢谢你。”
唐源无奈：“玄朗都告诉你了。”
林娇娇点点头。
唐源轻轻握住她的手：“娇娇不用愧疚，一个男人为自己的女人挡下一切痛苦，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听到他轻描淡写的语气，林娇娇鼻子一酸，“还有……对不起。”
唐源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对不起什么？”
“白天里我说……”
“我有些渴。”唐源打断她的话，轻声道，“我想喝水。”
林娇娇依言起身为他倒水递到他手里，见他喝了水后又将杯子接过继续道：“那时我说的……”
“好困，我要睡了，今日太晚了，娇娇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唐源背对着她翻身躺下，将被子蒙在头上。
林娇娇微楞，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被子：“唐源。”
被子里的人扭了扭，像是赌气般并不理会。
林娇娇看着他孩子气般的举动，好笑之余又有些心疼。
她放下杯子，对着他的背影缓缓道：“唐源，我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为我承受洗髓之痛，为我承担坏名，将我从地牢里救出，为我苦心研究宫寒之症。你对我的好，我会一辈子记在心上，以后若是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但是感激和喜欢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所以我没有办法因为如此而对你的喜欢做出回应，但是……。”
“够了，我不想听，你出去吧。”
“唐源……”
“我说了我不想听！”唐源翻身按住她的手，望着她的双眼猩红，声音森然，“你说了这些又怎么样？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我告诉你，既然付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