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他,欧阳玄也从不以此为意,天机门崇尚道法自然,修的随心随性,所以尽管七八九的方式可以说无礼,但却不能说他们对师傅没有敬意。
就连欧阳玄也只有面对欧阳迩时才会衣冠整齐,才会端起严师的架子,变得板正而严肃。这是互相尊重,对欧阳迩如此,对其他人亦如此。
如此师徒之间的相处方式,在中土九州,更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大门已开,欧阳迩再次正了正头上的冠,迈步入内。
一个老人,穿着一身天青色的布制道袍,正面绣着八卦,背面绣着阴阳鱼,正襟危坐在蒲团之上。他的背后矗立着人皇轩辕、大神盘古、初代祖师、二代祖师的塑像。
他就是五门一族当中天机门的门长,十圣人其中之一,被称作“洞彻天机”,天下间数一数二的“老不死”,天机门三代掌门欧阳玄。
一柄青木拐杖,正孤零零、静悄悄的立在欧阳玄身旁。
走到师傅身前,深施一礼,正要开口,却现师傅的注意力压根不在自己身上,而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地面上的三个铜钱。
在师傅的手边,有一张白纸,白纸上还非常潦草的画着几个图案。欧阳迩当然认得,加上地面上三个铜钱,这几个图案正是一卦。
乾为天,元亨利贞,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欧阳迩拜见师尊。”
听到欧阳迩的话,欧阳玄才反应过来,右手一挥,一个蒲团来到了欧阳迩面前。
欧阳迩施了一礼,端坐在蒲团之上。
“如何?”
虽然师傅问的话没头没脑,但是欧阳迩当然知道师傅在问什么,他皱起眉头,略微考虑了一下措辞,开口说道:“小九天资聪颖,进境甚快,再加上臭小子记忆甚佳,有过目不忘之才,读书写字、习剑练拳,甚是刻苦。”
欧阳玄应了一声,不再答言,目光始终盯着地上的铜钱,没有片刻离开。
欧阳迩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屋子里陷入难言的沉寂,只能听到两人细微的呼吸之声。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欧阳玄大袖微动,一封信笺凌空飞舞,来到了欧阳迩面前。
欧阳迩抱拳施礼,接过信来,一目十行的观看一遍,将书信放在一旁。
良久之后,欧阳玄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开口说道:“六年后的灵山大会,就让小九参加。”
欧阳迩剑眉一立,开口说道:“若如此,不如现在就杀了他,省的堕我天机门的令名。”
欧阳玄目光一转,看了二弟子一眼。
这一眼犹如实质,欧阳迩后背一凉,感到无限威压。不过他为人方正,尽管面对师傅圣人之威,亦是凛然不惧。
“小九天符残缺,难以守拙聚灵,他若伐骨洗髓,必然凶险万分,与其九死一生,不如让他平安喜乐一生,也就是了。”
欧阳迩说话很慢,好似每一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但自带有不容分说的坚定。
“你是在教训为师么?”
“师傅洞彻天机,但修仙本就是逆天而为,化天地之力为己用。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师傅所卜的,难道不是小九的命格么?”
说到这里,师徒二人目光交错,齐齐出一声长叹。
“天意昭昭,何去何从。老二,你执念了。”欧阳玄长叹当中,蕴含着无尽的萧索,他又想起了神机柱上,北方那光华夺目的大星,同样也想起了,欧阳迩没有看到的十余张写着卜卦结果的白纸。
“天意不可凭,当敬天意而远之,尽信天意,即无人心。既然修仙,自当秉承人定胜天。师傅,您也执念了。”欧阳迩的长叹当中,蕴含着无穷的信心,在他的眼里,只有一个胖乎乎的小福娃,一个英姿勃勃的少年郎。
师徒二人又对视一眼,皆面带微笑。
“为师怎么收了你这么个徒弟,若让外人知道我天机门弟子居然不信天意,岂非打了初代祖师的脸面?”
“敬天、拜天而不盲从天意,此方为君子之道。”
师徒二人理念不同,争到明年也不会有结果,但是出身天机门的欧阳迩居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欧阳玄却也没有生气。
“道法自然,天意难测,为师虽然不能说你错,但是小九的命数却自在神机柱上,造化弄人,若非如此,为师又怎么舍得让他冒如此大的风险?”
听到师傅所言,欧阳迩面露震惊之色。
小九的命数居然在神机柱上?这个消息太过震撼,一时间竟让欧阳迩有些反应不过来。
“可小九天符残缺,守拙聚灵艰难,就算他伐骨洗髓成功,气海浅薄,如何能够参加灵山大会?”
说到这里,欧阳玄再次沉默不语。自小九出生之时,大衍之数便只余四十九,那遁去的一即为生机,却不知流落何方,若不能抓住这仅余的生机,别说小九,就是这天下……
想到这里,欧阳玄双目中透出坚定之色,向欧阳迩摆了摆手,说道:“我意已决,小九命格之奇,天下少有,何况你也说了,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小九的事情,不用再议了。”
看到师傅态度坚决,欧阳迩长叹一声,默然无语。半晌过后,他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向师傅深施一礼,说道:“还请师傅允许各位师弟寻找天才地宝,以助小九伐骨洗髓。”
听到欧阳迩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