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是这样,如梦一场,我又何必把泪锁在自己的眼眶?丁原此时的心情,如同此般,复杂,痛苦,羞辱,苦闷,欲哭而无泪。
他堂堂一州刺史,封疆大吏,手握重权,一言语而一州惊,一行举则百县动。而今却如同跳梁小丑般被高高举起,其中滋味,唯有他自己,才识得其中凄苦。他着实后悔,早知如此,何必强出头不服输自寻那烦恼?
丁原被生擒,最难以置信的并非吕布,而是丁原直属的三万子弟大军。三万并州军,皆出自丁原的嫡系,对丁原的忠心,不敢说以死效忠,但三军将令,只从丁原,这绝无二话。便是吕布,威望卓著,在并州百姓眼中堪比战神,但三万并州军也愿意从属丁原,与吕布对抗,可见丁原在三万并州将士的心中,威望与地位,皆是不小。
将为兵魂,兵护将胆!将军是士兵的灵魂指引者,而能征善战的士兵又反过来给予将军战无不胜的胆气。
丁原被擒,三万并州军大哗,上到杂牌将军,下至小兵,无不感觉惊雷阵阵,一股天塌地陷之感,扑面突至。
一队队士兵惶然的望向上首处将军,那道左耳处有一道微寸长伤疤,高高瘦瘦的身影。
涂一航
“大人身陷险境,唯今计,只有死战!”简短,急促,有力,这便是涂一航,那个由一个小小的弓箭手锐变成弓骑统帅的将领。
“死战!!!”狂泻的士气竟慢慢被拉扯了回来,虽然微小如火苗,但仍可言上一句:可战!
三万弓骑兵,在涂一航的统领下,发动了决死的冲锋,他们的意志,是夺回他们的统帅,哪怕这个统帅是那么的刺眼!
沙场,是瞬息万变的战场,前一刻还是彼此试探的小心翼翼,下一刻便可能是惊涛骇浪的品刀见血,这便是沙场的魅力。
鲜卑军中传出一阵阵压抑不住的嗤笑声,三军为战,尤其是涉及到数万人的大战,岂能轻易发动全军,不留后路。
倒是陈宫看出了些什么,不过他也没提醒吕布,这个主公精明着呢,沙场上的局势,恐怕他能洞察全局,比他看得还清楚三分。
三万弓骑兵,绵延几里,滚滚铁蹄洪流,似乎欲要碾压前面的一切。
而鲜卑军也不甘示弱,一个万骑队在魁头大将牙突骨的率领下首先朝着并州弓骑兵发动了反冲锋,后面三个万骑队岿然不动,随时做好支援突击的准备。
两军对垒。
三万弓骑兵,在马背上一番齐射,顿时密如雨滴的箭雨很快对着鲜卑骑兵狠狠进行了一波压制,不过虽然压制住了,也只是场面上的好看,实际上箭雨的杀伤力只是带走了鲜卑不足千名的伤亡。
不过涂一航的目的也达到了,他只是在争取时间,争取两军短兵相接缩短的时间。等到双方的骑兵完全纠缠在一起,那么箭雨的威力无论如何,都不足以成为制肘。
但,这很难。鲜卑大将牙突骨面目狰狞,在战场上发出巨人般的嘶吼:纠缠住前排的骑兵,不要给后排骑兵突破的机会!
鲜卑前排的骑兵在牙突骨的指挥下死死抵挡住三万弓骑兵的前排。而就在此时,酝酿中的鲜卑弓骑才陡然间发威,瀑布般凶狠的箭雨抛射入三万并州弓骑兵的军阵中,顿时,饺子般的弓骑兵落马,惨呼声阵阵,戚戚然若淫雨。
涂一航大吼一声,刚斩断一名鲜卑人的脖子,一根羽毛翎箭却直奔他脖颈,他险险躲避,那箭笔直的射入他身后一名弓骑兵嘶吼的嘴里,贯穿而入!
“虎子!!!”周围的慌乱声响彻一片,继而,胞泽活生生惨死在眼前的场面,引发了他们无边的愤怒!
“杀!杀!杀!”战斗瞬间白热化,在这争分夺秒的战场之上,一名并州弓骑或许刚用长枪刺中一名敌人的胸膛,下一刻就会被冲击而来的另一名鲜卑骑兵推下马背,生生踏死!
一名弓骑还沉浸在砍下鲜卑骑兵头颅的欢愉中,就被一个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冷箭给射入头颅,脑浆飞溅三尺…………
惨烈的厮杀,一直在持续,一名名执意赴死夺帅的并州三郡勇士,在鲜卑人内心嘲笑他们蠢愚不堪中,悍不畏死的冲锋向鲜卑人为他们精心编织的陷阱。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古人诚不欺我也!”吕布静静望着远处的厮杀,长叹一声。
“主公!!!”一双双殷切渴战,而后又略显黯淡的目光投射而来,高顺,廖化,周仓……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眼睁睁的看着友军赴死,却按兵不动,诸将不得不暗暗揣摩吕布的内心。
或许,吕布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借着敌军之手,一举铲除丁原的势力,为了并州的大局,牺牲这三万丁原的忠心将士?
这么一想,主公为了大局考虑,不得不如此,也是情有可原吧!诸将心中滋味难明,既有对吕布终于成为一个合格上位者的欣慰,也有一丝丝难以言喻的痛楚!
“主公,敌军势大,而并州三郡统帅丁原无能被擒,麾下将领亦不顾大局白白赴死,不如我军暂退,待局势明朗些再从长计议!”陈宫目光一闪,徐徐道。
“主公对吾有知遇之恩,如此污浊之事,便由我陈公台背负吧!”陈宫于马背上拱手而立,默默心念。
吕布古井无波的望向远处,突然道:汝可知吾平生最服者何人?
“冠军侯霍骠骑(霍去病)!彼是时,匈奴何其猖狂也!但,冠军侯麾下,一骑挡五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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