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漆黑,无人深山中,数只凶猛的野兽正在互相撕咬,争夺猎物。远处,静卧沉睡的雄狮被嘶吼声吵醒,猛然睁眼,迅疾飞扑而去。
嘶嘶作响,是连皮带骨被撕碎的惨状。雄狮不断捕猎进食,飞禽走兽乃至同类无一幸免,后来便是一个接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去,成为凶兽餐食,尸骨越积越多,越积越多……
“不要——”闻人语尖叫着醒来,浑身冷汗,心绪久不能平。
“幸好是场梦!”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地低语。
一阵麻木酸痛的不适感如同针扎一样传来,闻人语想抬抬手却惊觉自己的右手正被什么东西牢牢禁锢着,不得动弹分毫。
心下一凉,转过头,却见身旁躺着一个男子。
纵是闻人语见过相貌出色的男子颇多,亦不由得惊叹此人的一张脸长得尤为动人心魄!
宛如天降神祇,精雕细刻般的五官,天庭饱满,剑眉星目,鼻梁高挺。面部线条深邃而棱角分明。安睡时薄唇微抿间又出一股子沉静而稚气的邪魅,惑人心神。
可惜,任谁噩梦方醒,身旁还忽然冒出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也是起不了多少心思欣赏对方模样的。
闻人语稍稍回神便是惊呼,才刚出声时便见父亲那张慈蔼的脸正安抚地冲她摇摇头,还示意她噤声。
闻人语眉心紧蹙,脑中关于昏过去之前的记忆慢慢回笼。
“你是…闻人语。”
在她挥出那一掌后,那怪物竟对她说了这么一句。连帝王都不认,怎会认得她?在她失去意识前分明还听到了一句“不许!”
不许什么?一个弑杀成狂的妖物,那双可怖的血眼…
不对!这股隐隐的血腥气不正是……
闻人语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下意识想着逃离。
只是她目光之所及,顿时更显慌乱的掰扯着什么,掰不动,拽不出来,连抠都抠不开!
只因纤纤玉指被迫与昏睡中的男子的手十指紧扣,二人相合的掌心被攥得几乎找不出一丝缝隙。
“父亲!他…他就是暗墙里的那个…那个…”闻人语不由自主的哆嗦着说。
“语儿,你别慌!他已经不会…”闻人佑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她不敢相信父亲的态度竟会如此镇定“别慌?父亲,我们差点命丧他手!一个杀人如麻的魔头不该立即斩杀么?”
许是惊吓过度,闻人语声高句颤的质问远远落入了君王耳中,燕帝面色阴了几分。
“小女无知,请陛下宽宥!”闻人佑见了帝王揖手说。
“不知者无罪,不怪她!”燕帝说着,锐利的鹰眸在闻人语身上来来回回扫视了半晌,看的她更发寒。
“你这丫头除了相貌出色了些,看着并无特异之处,又不曾习武,怎么会…”
燕帝满是疑惑,他和闻人佑两人联手都制不住的人,居然被闻人语这个丫头一巴掌给打了,还打褪了那人身上魔血,简直不可思议!
“你想杀他?”燕帝轻飘飘的问,看见那人
牢牢握着小丫头的手,不由得堵心。
“莫非真的一物降一物?”燕帝自言自语,复叹了口气道“你可知自他八岁,从未有一个人能近的了他的身。”
听见这话,闻人语惊讶甚于恐惧“陛下,他跟您有何渊源,您和父亲为何多年豢养一个魔物?”
“放肆!”燕帝怒喝一声,面上浮现的青筋已昭示君王怒极。
闻人语自觉言语不当,想下跪却因手的缘故只得僵在那里“臣女妄言,请陛下赐罪。”
“行了,你也不必为她求情。”燕帝制止了欲开口的闻人佑。
“罢了,就告诉你吧,这情形以后怕是需要你的。”燕帝看向闻人语幽幽地说。
“他是燕名骁,朕最小的儿子。”
这句话一出,闻人语惊的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世人皆知,燕帝八子,无一不是拔尖的年少担大任,哪里冒出来一个如此诡异危险九皇子?
“陛下,臣女只知养虎为患,更何况燕名骁入魔,危险程度非一般可比。”闻人语想起那深不可测的内息和杀人杀到六亲不认的眼神便只觉遍体生寒。
“名骁他…从小就有远异于常人的天资,常人下苦功两三年的,他可能只需一天。”燕帝坐在昏睡的男子身边,像是在怀念,更像倾诉。
“六岁那年,他便已把宫里所有的书籍给翻了一个遍,后来我便让他去拜你爷爷为师。”
闻人语有些呆滞的听着,祖父一生只收过唯一的一个入室弟子,连父亲都不算在内。
“所以,他不光身上有燕氏百年所积累的一切精髓,还学了闻人家族所有的看家本事,一样都没落下啊?!”闻人语指着躺在那里的人,杏目圆瞪,满是你在跟我逗乐子,怎么可能的惊恐模样。
“玄灵珠…是你爷爷亲手交给他的。”闻人佑出声继续说。
“你爷爷说,玄灵珠认主,认了他便不需要寻找开启之媒介。”
闻人语突然的就落下了泪,原来不需要她的血也能打开玄灵珠,原来…
“怎么哭了?”闻人佑不解地问。
“后来呢?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飞快的擦去泪痕,闻人语强制抽离自己的回忆。
“长歌之乱那五年,西疆联合西北两境大举进攻屠戮我燕朝臣民无数,侵占了雁城之外几乎所有的城池。”燕帝双眼中汹涌狂烈的杀意迸发涌出。
燕朝建立数百年,防御原本固若金汤岂是一般贼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