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张小京看到自家门前的大樟树下,矗着一道模糊的背影,沉沉暮色中,显得那样的孤独与苍老,失魂和落魄。
他鼻子不由得一酸,眼泪差点滚落下来,心情难受极了。
他情不自禁的放慢了脚步,惴惴不安的想道,进山采药之前,老爹不厌其烦的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进入仙女峰深处,如今他会不会责骂自己呢?
在距离背影不足三米远的地方,张小京顿住了脚步,清了清有些发涩、发干的咽喉,怯怯道:“爹,我回来了。”
忽然听到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张进彪身躯不禁一滞,以为是自己想念儿子过度造成的错觉。他不敢冒然回头,怕再次失望。
“爹。”张小京又喊了一声。
这回,张进彪听得真真切切,清清楚楚,他敢肯定,这回绝对不是错觉!
“小京!”张进彪喜出望外,猛然转身。
张小京站在原地,半耷拉着脑袋,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胆战心惊的,却又忍不住抬起头来,偷偷的望了望父亲,不安道:“爹,我回来了。”
张进彪猛地扑过去,一把将儿子紧紧的搂在怀里,双手在他的腰背上不断摩挲着,感受着他的存在,哽咽道:“小兔崽子,你昨晚跑到哪里去了?”
受到父亲情绪的感染,张小京的泪水像珠子似的,“噗噗”地从眼眶里滚落而出,呜咽道:“爹,是我不好,让你为我担心了。”
虽然环抱着儿子,张进彪还是亦幻亦真,老泪纵横道:“小京,爹不是在做梦吧?”
张小京哭着道:“爹,你要是不相信,就掐我一下试试看。”
张进彪没有多想,在他的腰肌上狠狠的掐了一把。
“哎哟!”张小京又哭又笑,撒娇道:“爹,你轻一点掐啊,我……我痛啊。”
“痛就对了,让你以后多长点记性。”张进彪恨恨的说道,“爹这把老骨头差点被你给折腾没了。”
不过,他的脸上带着一抹开心极了的笑容,也没有再出手,而是双手将儿子紧紧的搂住,怕他忽然又消失了似的。
“爹,你松……松手啊,我……我快要被你给闷死了。”这回,张小京可不是装出来的。父亲强有力的拥抱,让他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闷死也要比给野狼吃了的好。”张进彪瞟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至少还能留下个全尸。”
儿子失踪了的时候,张进彪似乎连魂都丢了。儿子一旦回来了,他又不以为然了。话里行间,流露出一种人世间最普通,却又是最真实的感情,朴实无华,毫无做作。
听着父亲溺爱多于责骂的言语,张小京放下心来,嬉皮笑脸道:“爹,我可是你唯一的儿子,你舍得闷死我吗?我要是死了,谁来给你养老送终?”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张进彪瞪了他一眼,“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亏你也说得出口。”
说完后,张进彪在儿子的后背上重重的捶了一下。
令他惊愕的是,他的拳头刚刚碰到张小京的后背时,立刻被弹了回去。
“小京,怎么会这样?”张进彪盯着儿子,不解道。
张小京一点感觉都没有,不明所以道:“怎么了,爹?”
张进彪在儿子的背上又重重的捶了一下,刚才还有些装模作样,这回下手真的很重。
令张进彪难以相信的是,拳头用力越大,反弹的速度就越快,反弹回来的力道也更大,他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几步,才堪堪站住了。
张进彪瞪着眼道:“小京,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弹之力?”
张小京明白了怎么回事,想起自己从巨石上掉落地面被高高弹起的情景,挠着头道:“爹,我也奇怪呢。”
张进彪这才想起一时高兴,竟然忘记了询问儿子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拍了拍自己的头,“小京,你昨天是不是有什么奇遇?”
奇遇?自然是有,而且还不止一件!
于是,张小京把摘吃“天果”,全身发热,跳进溪水的事说了一遍。当然,遭遇巨蟒、生吃野参这两段糗事被他有意忽略掉了。
“天果?”张进彪瞪大了眼睛,想了半响,怔道,“就是‘本草纲目’里记载的那味药材?”
张小京道:“是我猜的。‘本草纲目’里对‘天果’的描述只有寥寥数字,我也不是很肯定。”
张进彪倒吸了一口凉气,骂道:“小兔崽子,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还没确定是什么东西,你也敢胡乱吃呀!”
张小京委屈道:“我饿了嘛。”
张进彪白了他一眼,道:“我不是给你准备了干粮么?”
有人说,说一句谎言,就得用一百句谎言来掩饰。此话果然不假。
张小京挠了挠头,尴尬道:“我把它弄丢了。”
张进彪恨恨的看了他一眼,“你腹中的火焰熄了吗?”
张小京摇了摇头,那股火焰若隐若现,始终隐藏在他的腹部。
哎!张进彪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儿子这趟进山,身体已经发生了许多怪异的变化,不知道这究竟是福还是祸?
沉吟片刻,张进彪忽然道:“小京,你用针灸试一试,看能不能褪去腹中的火焰?”
张小京的眼睛顿时一亮,暗自骂着自己,笨蛋,我怎么就忘记了这招呢?“两仪针灸法”里不是有“透心凉”刺法么?
“嗯,爹,我知道了,今晚我就试一试。”
张进彪关切道:“要不要爹帮你扎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