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过去,一代又过来,而大地长存。——传道书。”
只见雨势不见减弱,反倒是更加迅疾了起来。君士坦丁堡内,四处都是戒严搜捕的卫戍军。而行进在沾满泥泞的石板路上的伊戈尔却一路上畅通无阻,告别了瓦西里之后的他此时准备返回自己的居所收拾行装,如今的君士坦丁堡谁也不会注意到他这个小角色的。此时的他已经褪去了身上的伪装,换上了瓦兰吉人的征袍。而街巷之中仍然无忧无虑的孩童看见他诺曼款式的披挂兴奋地追逐在后面任凭雨水打湿了衣裳。
而当伊戈尔转过了一条小巷之后准备朝佩拉玛门的方向去的时候,却被突然冲出了的一个人影挡住了去路。
“让我好找啊,阁下。我想我们之前的交易还没有结束呢!”摘下兜帽,来者正是在刚才酒馆里和伊戈尔还在讨价还价的那个罗斯商人。
“你一直在跟着我?”伊戈尔望着对方,脸色露出不悦。
可是那名罗斯商人却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直接承认了。“是,不过真的没想到,和我一直谈交易的竟然是堂堂的瓦兰吉卫队。难不成帝国的财政已经窘迫到这种地步了吗?”
“这种话还是少说为妙,现在这种时候要是被别人听去可是要被挂在铁门城墙外的,可别连累了我。既然刚才你已经说了出不起价钱,那么我想就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了。”一把甩开了对方挡在面前的手臂,伊戈尔便准备离开。反正那本书已经放在了瓦西里那里,自己又已经筹够了钱,和眼前这个不值得相信的男人继续谈交易已经没有任何必要了。
可是对方却显然没有罢休的意思,罗斯商人再一次挡在了伊戈尔的面前,而他的手中多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
“二十五枚银币,全部是按照你之前要求的,都是旧诺米斯玛。现在——我们可以成交了吧?”
显然是下了大决心,虽然脸上仍然有些肉痛的样子,但是罗斯商人还是将之前伊戈尔要求的数额拿了出来了。
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伊戈尔却冷淡地摆了摆手,将眼前的钱袋子撩开,回绝道:“不必了,我现在已经改变主意了。那本书我不卖了。”本身将自己手中重要之物变卖便是无可奈何的权宜之计,而既然可以寄放在瓦西里大叔那里又能有回家乡的盘缠,伊戈尔自然不会在意眼前罗斯商人开出的价格。而除此之外,促使伊戈尔这样决定的还有其他的理由,只不过现在的他不愿意深究,毕竟明天一早他便准备前往克里特了。唯一的遗憾就是留在君士坦丁堡的进修如今不得不暂告终止了。
而见伊戈尔突然变卦,勃然变色的罗斯商人突然抓住了伊戈尔的衣领,厉声道:“你开什么玩笑,刚才不是一切都已经说好了吗!”
猝不及防的伊戈尔一下子便被逼到墙角——
啧,这家伙这么大力气么。
吃了一惊的瓦兰吉年轻人动弹不得,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的长袍下居然又如此强壮的身躯,而自己这个瓦兰吉人着实名不副实,根本没有办法挣扎。
尽管如此,伊戈尔却怡然不惧,冷笑了一声,“哼,在你动手之前最好想清楚了,现在站在你面前可不是什么黑市上的生意对象。看清楚我盔甲上的纹饰,你现在企图袭击的可是帝国的军人。我懒得理会你身后究竟还有什么人,但是倘若你们敢于去挑战皇帝陛下的尊严,大可以来试一试。”带着嘲笑的意味望着对面,年轻人的眼眸里平静似水。
而看着这一幕,罗斯商人也不禁动摇了……可他又似乎回想到了什么更可怕的事情,下意识地一哆嗦。
看着这一幕,伊戈尔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疑惑,但他的疑问却随着耳畔一个声音的响起戛然而止。
“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就这样把人都回去吧。”
紧接着,伊戈尔只觉得自己的脖颈受到了一记重捶——难道自己是被熊给袭击了吗?带着这样的疑问,伊戈尔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眼睛一黑随即人事不醒了。
……
“一代过去,一代又过来。而大地长存。日头出来,日头落下,急归所出之地。风往南刮,又向北转,不住地旋转,而且返回转行原道。江河都往海里流,海却不满。江河从何处流,仍归还何处。”
眼前一片黑暗,只觉得自己半梦半醒的伊戈尔耳边回响着塞尔吉乌斯修士在圣伊琳娜大教堂对他训诫时的话音,那是他刚刚在君士坦丁堡定居下之后上的第一次课,伊戈尔当时便明白塞尔吉乌斯修士这句话里意有所指。实际上是在告诫自己放下心中本来的欲念,不要沉溺在这座城市的漩涡之中,可是越是明白这一句话,伊戈尔却更加心有不甘,他讨厌极了被别人左右的现实。他的父亲,自己一生最崇敬的人,甘于接受命运的摆布,于是带着一身伤病终老在孤岛之上;瓦西里,他见过最勇敢的瓦良格人,却只能为腐朽的贵族看家护院家无余财;甚至塞尔吉乌斯修士,他的正直在其曾经的贵族出身前一文不值。现实已经狠狠教训了伊戈尔的先辈们,所以他才要不惜一切代价地向上攀爬,正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站在顶端去俯瞰那些不可一世的人们。
昏昏沉沉地睁开了双眼,眼前摇曳的烛光正在他的眼前摇晃,渐渐地,伊戈尔感受到了知觉醒了过来。
可是当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却看到自己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而他身上此刻也已经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