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手杀掉钟离安宁之后,徐北游反倒是不急了。
既然慕容萱害怕他赶到江都,不得不让一位尘字辈大真人拿性命来填,那就明江都的局势还在剑宗的掌控之中,那他就没有必要立刻赶到江都,去得早不如去得巧,一个恰到其分的入场时机,不定能让他有意外收获。
徐北游渡过青河之后,不再大张旗鼓地御剑而行,而是转为更为隐蔽的徒步而行,不过其行进速度仍是极快,仅仅是一天一夜的功夫便踏足徽州境内,再往前便是与青河并列齐名为“江河”的大江,再渡过大江之后就是传统意义的江南。
天下赋税半数出自江南,非是虚言妄语,江南半数赋税又是出自江州,当年大郑太祖皇帝和陆谦之所以能划江而治,就是仰赖江州之富庶。大齐朝廷因此前车之鉴,立朝之后废黜前朝大郑的巡抚和总督之职,使得地方再无统御一州乃至数州军政大权的封疆大吏,以防形成郑末的地方藩镇割据之势,同时又将江州一分为二,一半是以江左为首的江州,另一半则是江都及江都周围地区,虽然只占整个江州的三分之一,但却是菁华所在,仅以财富而论,足足占据了整个江州的三分之二。
天下以江南为重,江南以江州为重,江州以江都为重。
如今在剑宗的铁腕镇压之下,江都城内勉强算是太平,可是江都城外乃至整个江州,就远远谈不太平二字了,不少有先见之明的江州大族携家带口早早离开此处战乱之地,往北而行,多是前往帝都,都狡兔三窟,这些大族差不多也是如此,都曾早早在帝都城中置办产业,此时避难于帝都,也不算完全寄人篱下。
现在大江已经失守,魏国水军横锁水面,使得南北隔断,那些后知后觉之人再想去江北,已成奢望。
现在想要从江北去江南,同样不易,除非绕一个天大的圈子,取道蜀州,否则就只能强越大江,有不少胆大之人就会选择在夜间用船偷越江面,毕竟大江江面宽阔,最宽处足有数百丈,更何况如今的魏国水军已经分为三部分,一部分进驻八百里洞庭,一部分停留在东海海面之,驻守大江的魏国水军再如何势大,也不能不留丝毫空隙。
不过徐北游不用如此麻烦,他还未踏足地仙十八楼时就敢一人一剑袭击魏国水军舰队,如今他已是十八楼境界的大地仙,想要越江,不过瞬息之间而已,真的不算难事。
徐北游疾行于徽州境内,往大江之畔而去,途中想起了许多旧人,比如当初自己被唐圣月带到徽州之后,醒来时第一眼到的萧元婴,丫头一年四季都穿着件青缎大袄,扎着两个包子头,当初是两人一起走过了徽州这段路程,途中还遇到了道门的无叶道人,也算是共患难。不过徐北游这次返回帝都实在太过来去匆匆,只是见了萧元婴一面,然后就离开帝都再去江都,听萧知南丫头还为此生了通闷气。
想到这儿,徐北游不由轻轻一笑。
不过这次没有丫头陪着他去江都了,只有他独自一人。
徐北游一开始认为魏王所谓的逐鹿天下不过是他一人的逆流而为,注定无法赢得天下大势,最多就是一时一地之患,难以掀起太大风浪,然后就要被朝廷镇压剿灭。可如今再,却不是那么简单,毕竟徐北游能想到的,魏王萧瑾又怎么会想不到,所以他并非是孤掌难鸣,而是联手道门、西北林寒、东北牧棠之等人,在大齐朝廷自乱阵脚时,一起兴兵,顷刻间使坐拥天下的大齐朝廷四面皆敌。
大齐的天下,未必就那么坚不可摧。
而且战火硝烟一起,局势就不再那么容易掌控。正所谓兵者诡道也,谁也不能保证必胜不败,很可能一场大胜大败就能改变整个天下的走向趋势,再加一个恨不得天下四分五裂的道门,就算此时萧煜再世,也难以在短时间内收拾如此局面。
提到天下大势,提到江南,提到萧煜,就不得不提到另外一个人,萧煜的异母兄弟萧瑾。
如果这座天下是个棋盘,那么萧瑾就是在让了数子的开局下与大齐的数代弈棋人对弈,如今他竟是能通过种种手段将局势拉回到均势,就连徐北游也不得不承认,如果由萧瑾来做大齐皇帝,天下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不过话又回来,如果不是萧瑾想要做大齐的皇帝,天下同样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再第三个如果,如果没有萧瑾,那个一身郁气的牧棠之绝不敢反,西北的林寒也只能维持在侵扰袭边的程度,那么道门也就没了插手的余地,只能与大齐朝廷继续维持面的和气,继续在暗地里打闹。
当初的天下以萧玄生死为重,如今的江南以萧瑾生死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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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玄身死,天下立时大乱。如果徐北游能杀掉萧瑾,那么魏国立时就要大乱,江南危局便可解决。
只是想要杀掉萧瑾,又谈何容易?
还是那句老话,徐北游能想到的,萧瑾和道门自然也能想到,肯定会有专门手段防备徐北游可能的刺杀之举。
徐北游曾在心中默默盘算,先不萧瑾本人的境界修为高深莫测,在他身旁还有鬼王宫的萧林和金刚寺的六面,两人俱是地仙十六楼境界以的大地仙,萧林以手段诡秘而著称,六面又有不坏金身,就算徐北游已是地仙十八楼境界,也不能在一时半刻之间解决掉两人,一旦产生变故,在江都投注了重兵的道门反应过来,反倒会使徐北游自身陷入到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