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都。
在明陵之战中输了一手的道门掌教真人,站在天池上的边缘,举目远眺陆地北方。
掌教夫人慕容萱乘坐一只巨大白鹤扶摇盘旋飞至,她从鹤背上飘然落下,来到秋叶的身旁,问道:“想什么呢?”
秋叶说道:“我在想日后的道门,当年师尊飞升之后,由天尘师叔支撑起道门大局,待我飞升之后,尘叶他能否如当年的天尘师叔那般撑起这偌大道门?”
慕容萱轻声道:“当年你被早早定下首徒名分,名正言顺,如今你却迟迟没有立下首徒,难道就不怕引起夺嫡之乱?”
一名身着玄黑道袍的道人站在两人不远处,反问道:“难道现在的道门没有夺嫡之乱?”
秋叶没有转身,慕容萱却是对这位黑衣道人点头致意。
放眼整个道门,如果说掌教真人秋叶是毫无疑问的第一号人物,那么镇魔殿殿主尘叶就是仅次于掌教秋叶的第二号人物,哪怕是三位掌教亲徒也不足以与这位师叔相提并论,所以当秋叶和尘叶相继开始闭关时,第一次玉清殿议事就是将除太乙救苦天尊冰尘之外的所有镇魔殿大执事全部关押入慎刑司中。
不过随着秋叶和尘叶相继出关,终日不休的玉清殿议事成了莫大的笑话,原本各自闹腾不休的峰主和殿阁之主们又都陆续从玄都离开,回到各自的地盘,就像过冬的蛰虫。而被羁押于慎刑司的镇魔殿众多大执事们则是悉数放出,重新回到镇魔殿。
这位黑衣道人自然就是刚刚出关不久的尘叶,他平静说道:“师兄,自从你我二人相继闭关之后,天云、乌云、白云三人弄出一个所谓的玉清殿议事,自峰主和殿阁之主以下,无论是各大分支道门之主,还是长老客卿,都纷纷站队,弄得道门上下乌烟瘴气,以至于江南道门被人赶出江都,丢了道术坊,整个道门上下除了一个凌云之外,竟是无一人敢于发声,这算什么?我道门列位祖师的脸面都要被他们丢尽了。”
秋叶无动于衷,不置一词。
尘叶继续说道:“说到凌云,又要提起齐仙云,她在碧游岛上险些死于萧林之手的事情,师兄不会不知道吧?虽说我们道门与魏国的关系不错,但还轮不到他萧怀瑜来插手我们道门的家事。”
“关于仙云的事情,我曾给萧瑾去信一封,萧瑾也已经亲自赔礼。”慕容萱轻声道。
尘叶冷然道:“仅仅是赔礼就够了?”
秋叶平静道:“尘叶,圜丘坛之事后,青尘飞升失败,都天印白白搭进去一半的气数,冰尘被萧煜的小千世界磨去三成修为,以至于十八楼境界不稳,已是返回北海冰岛修养,而明尘更是直接身死道消,继崇龙观之后,青景观也名存实亡,至于其他大真人的伤亡,我就不再一一多言了,在这个时候,我要你知道,后院不能起火。”
尘叶沉声道:“如果不严惩此事的幕后之人,那么日后人人效仿又当如何?之所以会有齐仙云碧游岛遇袭之事,实则就是当年青尘师伯叛宗之事的遗毒影响,甚至师祖整合七脉,也是为我道门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先例。”
“你放肆。”秋叶终于转头瞥了尘叶一眼,语气却仍是不疾不徐,“师祖的功过是非,不应由我们这些晚辈来妄自评定。”
尘叶稍稍沉默片刻,“那好,我们不提师祖,也不提青尘,只是就当下就事论事,如果不严惩天云、乌云、白云三人,昭示全宗上下,那么我道门威严何在?日后的道门与党争不断的庙堂又有何异?”
秋叶平静道:“党争其实一直都有,不过在我们道门叫道统之争,从最早上清、玉清、太清的三清之争,到后来各峰之间的七脉之争,再到积善、符篆、丹鼎、占验、经典等五派之争,我们道门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所谓党争不过是癣疥之疾,不足为虑,就算想要根治,也要讲究时机,讲究分寸,绝不是一蹴而就之事。”
尘叶低声道:“千里长堤,溃于蚁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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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叶摇头道:“好了,当前最大的事情是应对朝廷,确保江南的稳定,这个时候再去追究天云他们三个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尘叶缓缓说道:“方才掌教师兄说过,我道门曾有过三清之争,由此演化而来的是绵延持续近千年的剑道之争,如今占了江都道术坊并驱逐江南道门的不是旁人,正是我道门大敌剑宗,师兄以为应当如何?”
秋叶反问道:“你想要如何?”
尘叶说道:“我要亲自去一趟江南,从剑宗那里讨要一个说法。”
秋叶沉吟许久,点头道:“也好。”
得到掌教真人的许可之后,尘叶向后退出几步,然后转身大步离去。
慕容萱忧心忡忡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江南道门的杜海潺就是个扶不起之辈,丢了祖宗传下来的道术坊又能怨谁,难道你就这样放任尘叶去江南?”
秋叶笑了笑,“不管杜海潺是否无能,他终究是道门的大真人和江南道门之主,别人不会说他杜海潺如何,而是会直接说我门道门如何,所以此事事关道门颜面,我们终是要做出个回应,我觉得由尘叶来做这个回应就很不错。”
慕容萱长长叹息一声,“我知道了。”
镇魔殿。
尘叶踏入大殿,光滑可鉴的黑色地面上清晰倒映出他的身影。
此时的大殿中立着七道身影,俱是地仙境界修士,甚至其中几人已然是地仙十二楼以上的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