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宗十二剑,其名气大小,除了赤练这种“有故事”的个例之外,多半与曾经的主人有关,故而在十二剑中,以上官仙尘的佩剑殊归名气最大,再有就是紫电、青霜、玄冥、白虹、赤练等剑,天岚作为一把多年无主之剑,一直都是籍籍无名,鲜有人知。
直到徐北游将天岚作为自己的佩剑之后,随着徐北游的水涨船高,天岚才逐渐开始声名鹊起,在徐北游现身之后,很快就有人认出了他腰间的天岚,虽然有些遗憾不是传说中的诛仙,但也满是期待,毕竟这把名剑饮血也不算少了,再者说,对付堂堂掌教真人的亲徒,用一把剑也太不给面子了,怎么不得五把六把的,到时候就不止是天岚一剑,其他几把名剑也都会一一亮相。
兴许是因为等了太久的缘故,齐仙云见到徐北游后,不自觉地挑了下眉头。
徐北游没有急着出手,立在原地,手掌按在腰间天岚的剑首上,尽显一位世家子该有的姿态风范。
帝都人素来自觉高人一等,排外得厉害,相比起完完全全就是个外人的齐仙云,徐北游勉勉强强能算是个半个帝都人,两相对比,围观众人还是更倾向于徐北游这边,因此当他现身之后,顿时响起无数喝彩之声。
徐北游望向齐仙云,忽然回想起当初刚入江湖时的日子,跟在师父后头游历西北,听师父讲什么是谪仙大材,第一个提到的同龄人名字就是齐仙云,那时候“齐仙云”三个字对于徐北游而言,不亚于天上人物,不过当时的他如何也想不到,短短两年之后,他已经步步登顶,不但与齐仙云并肩而立,甚至还犹有胜之。
不过两人之间的修行路数大不相同,齐仙云以谪仙大材之姿在人仙巅峰境界驻足多年,积累深厚,一朝入地仙之后,不但根基扎实无比,而且处处臻至圆满,如一块天生美玉,圆润如意。反观徐北游,则是完全依靠外力强行拔升自身境界修为,如一块中上品质的玉石,经过宗师巧匠精细雕琢之后,方见国色,不管如何巧夺天工,终究不是天工。
一人是先天赋予,一人是后天造就,就看能否人定胜天。
徐北游与齐仙云视线交汇。
齐仙云眼神冷冽,好似北都冬天的冰雪。
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交手,若是不说点什么,直接动手开打,未免太**份,而且两人相争,不仅仅是境界和宝物之争,也是心境之争,若是能在言语之间让对方心境失守,那么胜算自然会大上许多。
只是齐仙云不想与徐北游进行言语之争,一则是因为不屑,再则也是因为她觉得徐北游这等无情无义之人,恐怕不会轻易为言语而动摇,与其白费口舌功夫,倒不如直截了当地手底下见真章。
至于什么高手风范,她齐仙云又何尝放在心上过,个人之荣辱得失,与宗门之荣辱得失相较,简直是微不足道。
齐仙云不想说话,徐北游倒想与她说道说道。
他曾经数次进入似梦非梦的状态,见过师祖乘剑出海,见过道门老掌教骑龙下山,见过无数风景,也曾见过一场于道门玄都之上的论道。
徐北游缓缓开口道:“齐仙云,你要与我讲一个道理,无非是觉得自己站住了道理,认为我强占了道术坊便是无理之人,天底下最大的正是规矩和道理,敢问你是哪家的道理?道门的道理可是天下之理?”
齐仙云微皱眉头,淡然道:“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徐北游轻轻摩挲剑首,平淡道:“非善非不善,无善名,无恶名。如果人人皆善,何来善于不善?莫如名相!”
两人的声音清晰传出,围观之人听得似懂非懂,可是一众权贵公卿及年轻俊彦却要刮目相看,甚至不少博学之人已经咂摸出些许滋味,这似乎是当年青尘大真人与玄教东长老李诩在玄都论道时的用典篇章?
果不其然,齐仙云接着冷声诘问道:“何为善?何为恶?”
徐北游面无表情答道:“善我者善,恶我者恶。”
齐仙云一字一句道:“道门之所以为善,是因道宗为天下人之善,故而天下人善于道门。”
徐北游反问道:“若逆势而动,善何存焉?”
齐仙云整了整面容,开口沉声道:“善之所在,势也;势之所在,善也。得势,则名正,名正则言顺,言顺则事成。故善存焉,势所乘也。”
徐北游反问:“何为势?”
齐仙云道:“众者为势,若众者不从,则为逆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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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北游忍不住笑道:“齐仙云,如今天下太平,道门却要逆势而为,有何大势可言?”
面对这番诛心之言,齐仙云面容平静,摇头道:“逆势与否,你说了不算。”
徐北游轻笑道:“道祖云,人之所畏,不可不畏。齐仙云,你是如何去了齐州,道术坊又为何会落到我的手中,而堂堂道门又为何对此无动于衷,难道你自己还不明白?劝你一句,道门处处自误,怕是要坏了前人根业。”
齐仙云脸色微变,重重冷哼一声,不欲再过多言,伸出一手,掌心朝上,直接了当道:“请。”
徐北游敛去笑意,手掌从剑首滑落至剑柄,天岚出鞘。
几乎就在同时,一道形如弦月的弧状剑气激射向齐仙云。
齐仙云一挥袖,将这道剑气从中两分,使其从身旁两侧轻轻划过,消散无痕。
徐北游的这一剑,不带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