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们王爷也不是那不通情理的人物
要是不愿意去的
就在这等着朝廷的救济吧
朝廷正在给你们筹备粮食呢
至于什么时候赈灾粮食能发下来
方虎啧啧嘴接着道:
哈哈哈……
那要看你们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咯。
那个家里没有男人的就别往上凑了,
老子又不是开善堂的
又干不了什么活
哪有粮食养着你们
现在,给你们考虑时间,考虑好了的
带着你们的妻儿老小去那边登记一下。”
说罢,用手指了指城门空地刚刚才搭建的数十个棚子。
棚子下面却是几十个人清一色宫中太监装扮,
不过不必惊讶,这就是李得福早上传旨带来的小太监。这是在宫中已经于张临商定好了的。泼皮中识字的几乎没有,没办法,这些人刚送来就派上了用场,李得福送来的人着实不差,不尽眼力劲活泛,还他妈个个识字。就这样,在李刚的统筹下这些太监便干起第一个任务。
李刚也是郁闷至极,没想到王爷真把他当下人使唤。平日李刚就不喜宦官,今日却要一同做事,没办法,谁让他打赌打输了,不过他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何会输呢?
方虎大声咆哮的时候张临已骑马来到了棚下,看着忙碌着的太监们,着实有些开心。怎么没想到无意之下收些人,真心有用啊。
看到李刚那副冷面孔,便笑道:
“李老头,不服气?”
李刚硬着头皮说:
“输了便是输了,何来不服之说
只是老夫觉得输的没有缘由
朝廷已然对于他们进行安置
为何却都犹犹豫豫止步不前
难道他们甘愿饿死不成?”
张临收起脸上的些许笑意,平静淡然道:
“不真实。”
李刚疑惑不解:“不真实,何为不真实?王爷莫不要告诉老夫时间一切,皆是幻影。老夫着实不信那些屁话”
“呃……那个李大人说笑了。
这样吧,先说说何为真实
这就简单多了。
困了要睡觉,饿了要吃饭,冷了要添衣
这为真实
初春时节播下种子
盛夏时节辛勤灌溉
金秋时节喜悦丰收
寒冬时节有粮可用
这也为真实。
下雨要打伞,
不下雨会干旱”
李刚着实恼怒,却也并未打断。
张临如傻子般继续说着好像所有人都知道的话语“干旱了就没有收成
没有收成就会没饭吃,就会饿死,这也是真实
不想饿死怎么办,就必须逃荒去要饭,于是他们远离了他们祖辈生活了一辈又一辈的故乡
为了活命
因为他们明确的知道,没吃的就会死
这是真实到骨子里的事情
不用先生教导,每个人都懂这个道理。
旅途中,他们亲人,父母,乃至子女饿死了
这是真实的
沿途州县不允进城这是真实的
他们只好继续前行
一次次被拒进城后他们唯一的目标便是京城
为什么?因为那里有他们的皇帝,皇帝绝对不会不管自己的百姓。
然而历尽千辛万苦来到这座高大雄伟的城池后
他们再一次被拒,就在这城头之下他们周围的人一个个相继死去,这让他们再一次感受了彻彻底底的真实,那就是没有饭会死。
死,不可怕。可是自己那些年幼的孩子怎么办?
于是,于是他们只好以自己孩子换人家孩子,换来干嘛?死一个总比全家都死强,反正都要死。这就是他们给自己内心最大的安慰理由,反正都要死,不如换一个孩子吃了,最起码还能过些天。为什么要易子而食?乡间有哩语,隔锅的饭香。什么意思?就是人家的孩子可能比自己的孩子好吃些。”
“够了”李刚厉声道,脸部扭曲变形着,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张临,久久不能平静自己激荡的内心。如此话语,竟是从这个十六岁的少年嘴里说出,而且还表现的那么平静淡然,说什么别人家的孩子好吃些,屁话,自己的孩子就是饿死谁又能吃的下去。
张临并没有听下,继续说着:
“大人可知第一批难民到城下的日期?我告诉你,九月十四,至今日整二十日
朝廷群臣无任何人放在心上
五日前,难民突增
至昨日十万人有余
朝廷这才有所动作
本王不信这批难民的大规模逃荒
朝中各官员提前没有得到半点消息
好人还是有的
有的可能想管却没能力
而有的人想瞒却瞒不住了。
我问你,孩子都给人吃了,你却告诉我朝廷愿意给我们粮食,安置我们家园,你信吗?真实吗?不真实啊。”
李刚终于接受了所有的事实,也平复了激荡的心情,望着这个十六岁的少年,不知该说些什么,什么觉得有些可怕,是的,就是觉得张临有些可怕。
两人就这样在棚子前的空地并肩站着,再没有任何话语交流。截止有人禀告才打破了这尴尬怪异的气氛。
来人牛大牛二,随着来的伙计赶来了大概二百多辆马车。牛大牛二禀告所有必备物资皆已送到乱石谷,这才赶着空马车回来复命。
陈三两前来禀告所有粮仓皆已准备妥当。
刘天风留下福宁一千人维护难民秩序,便领着一千人前去乱石谷安营扎寨,这是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