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若皱起眉,把头扭向房间深处看向窗外,那样子仿佛他的声音都让她避之不及。
与上次见面相隔不过才几日,她的清瘦一眼能看出,已经显出了骨干。房间里开着射灯,半明半暗的灯光从上投下,加上整个人轮廓小了一圈,她同厉焱之间仿佛比以往拉开了更大的距离。
他坐了下来,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面色青烟一样冷清萧瑟,“如果离婚真是你要的,我可以给你,但是我不希望看见你离婚后自甘堕落。我知道说这些话,你听不进去,可我……”
微顿,他抬眼看进她双眼里,“……我就是放不下你。”
米若冷笑一声,“你放不下的是我的身子吧?对我来说,和你做刚才那种事,那才叫自甘堕落!”说话间,她忿然下了床,探手去拿厉焱的烟盒,想吸一只浓重呛人的男人烟。
银色光面的金属烟盒本是极容易打开的,偏偏要与她较劲儿,跳针摁下后居然夹住了她的指甲,手和烟盒缠在了一起。
米若更加用力拽手指,反而别住了,指甲被绞开了一个豁口,手指生疼。烟盒半开不开的,有烟滑出来,卡在夹缝里有的被碰断,有的散落在地毯上。
她见了,又气又急,不管不顾地开始拽扯。
厉焱怕她伤到手,忙上前伸手去帮忙,但还未触及到她,甚至离米若的手尚有几十厘米,她陡地用力把烟盒往一旁甩,怕被他碰到一般。
顿时,这一下手倒是解脱了,哗啦一声烟盒全丢在地上摔开,里面的烟横七竖八零落一地。
清脆的摔落声后,房间里静得出奇,米若能听到厉焱略重的呼吸声。她也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坐回原处,与凑到近前的厉焱拉开距离。
厉焱身体前倾地僵在那里,他看着米若,手指不停地伸出又缩回,好久才说出一句:“你就这么怕我吗?”
“不是怕,而是打从心里厌恶!”她冷冷地丢给他一句话。
厉焱听得心酸。
米若身体后仰贴着靠枕,头也仰着,是疏离的姿势,“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照顾,你离我远远的,我就能过得好。”
她的侧影倔强,骨骼撑起身影的棱角,唯有长柔顺。厉焱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她的脸,她微微地侧过脸避开他。
他抬起的手再次滞留空中,最后僵硬地落在她的青丝上。
“好,我马上走,你放心休息吧。”厉焱说。
米若摇头,合上门把他关在门外的世界,然后走到窗边往下望。
他走出小区后,米若的指尖就按住玻璃上小小的影子,跟随这他的脚步划出一条线。有了感应一般,厉焱越走越慢,最后停下来回头仰望。
她的指尖,便顿住那一点。
心情糟透了,好在还要上班,好在有脱不开的事情要去做,好在还有个性格大大咧咧的好姐妹陪着她一起悲哀忧伤,米若决定重新找回作为单身的快乐。
星期一的清晨,天气居然有了一丝早春的暖意,明明是晚秋时节,但太阳却早早爬上了云层。米若换了件略薄的外套,轻松了许多的装扮和这些天丢掉的体重让她感觉整个人神清气爽了许多。
然而,变化的不仅是天气。
她刚从别墅里出来,正准备举步出行,转身之际米若全身一坠,站定在原地。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安雅柔正微笑着看着她。
“米若,你好。”
米若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变得凝固,“是你,安雅柔?”
安雅柔的眼睛往她的身后看了看,那眼神别有一番深意,米若看着她的眉毛微微扬起,又放下,红润的唇角闪出一丝笑容,“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知道这里?”
米若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说什么,她只隐隐觉得自己和安雅柔之间并非同父异母姐妹那般微妙的关系,但失忆前她们之间生过什么事,她暂时还想不起来。
安雅柔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地说,“想当初,我可是比你先入住这栋别墅,没想到最后,他把它给了你。”
米若脸色微变,安雅柔把她的脸色全看在眼里,
唇角斜斜一勾,却什么也没说,只拍拍她的手,示意她跟自己走。
小区附近一家新近开业不久的咖啡馆里放着低低的乡村音乐,正好有一段非常古典的吉他轮指,演奏者技法十分高,两个女人对坐着,都听入了神。
一曲结束,另一曲尚未开始,之间短暂地安静了两秒。
安雅柔抿了一口咖啡,抬起眼皮看了看米若,呵呵一笑:“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自己这是在做什么,我更不想给自己找什么高尚的理由。”
米若一时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她到底想说什么,安雅柔又端起咖啡抿了一小口,“这么说吧,你就把我的行为理解成嫉妒吧,如果说我还有唯一可以为自己辩解的理由,那就是因为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米若,我不是个很有良知的人,但是我也不忍心看着你一直被蒙蔽。”
“蒙蔽?”米若皱眉,“什么……蒙蔽?”
安雅柔笑着,不再说话,接着从包里拿出一个资料袋放在桌上,慢慢推开米若。米若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打开资料袋,抽出里面的一叠照片。
照片里躺在病床上的那个男子,直叫米若倒抽了一口冷气。她立刻抬起头来,“这个是……你怎么会有这个?!”
安雅柔还是笑:“别问我怎么得来的,你看见这些照片,不觉得里面的男人很眼熟吗?”
米若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