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渊,你还好吧?”
“傻瓜,这句话该是我问你才对,你看你都流血了……”
“我没事儿,一点儿也不疼,只要你没事儿,我就不疼。”
“走,我们去医院,得赶紧包扎……”
厉焱闭上眼,不想再看到两个人亲亲我我的样子。一年前,他也曾如此轻视过一个敌人,那就是严少隽,可是那时候给他的压迫感从未有现如今这般让他心灰意冷,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这次的敌人很强大,只凭一样对方就能打倒他,那就是米若的依赖、信任,还有她的爱。
他抬了抬手,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像个孩子那样,企图这样就能逃避自己看到的事实,手指动了动又放下,深深呼吸,他睁开眼看着眼前的米若,声音僵硬呆板得像冰冷的石块。
“和他一起死?米若,你爱他,爱到想要和他一起死的程度?就这么爱他,连命都可以不要了?”
米若头也没抬,依偎在骆渊怀里,淡漠地回答:“他值得我用命去交换,至于爱……我确定,比起qiáng_jiān犯,杀人犯,他这样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男人,更值得我去爱。”
qiáng_jiān犯,杀人犯……
原来,她是这么看他的,竟然把他当成qiáng_jiān犯和杀人犯……
厉焱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落在窗外的天空,外面乌云密布,云层那样低,翻卷个不停,像是风暴随时来临的样子,起风了,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
房间里的窗户并未打开,可他觉得那风像是穿过窗户将他吹透了一般,只剩下一具脆弱不堪的躯壳,现在哪怕是三岁小孩也能把他戳破。
他木然地看了看身旁两个正互相安慰的人儿,骆渊找出一张帕子盖住她受伤的手腕,问道:“看样子,我们得离开孤儿院了,免得连累这里的孩子们还有院长。怎么办,说不定以后我都不能给你一个安逸的生活,这样你也愿意吗?”
米若甜甜地笑着,点了点头:“嗯,只要呆在你身边,我就愿意。”
厉焱闻言,心口梗了一下,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米若,我再问你一遍,你可是被我养刁了的,真的愿意和骆渊一起过颠沛流离的生活?”
米若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朝骆渊说:“骆渊,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医院吗?我们走吧。”
厉焱心底凉了一片。
没必要再说什么,没必要再纠缠下去,他起身朝外面走去,步子挪得很慢,出了孤儿院时,雨点一颗颗从天而降,他眼前的视线模糊一片,不知道那是雨水还是什么。
他嘴角微微往上扬起来,眼睛却像撒了辣椒面一样痛,痛得他几乎睁不开,完全辨不清方向,只知道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他活了三十年,从未承认自己输过,而此时此刻的厉焱,却不得不承认,在米若面前,他输了,而且输得彻彻底底。
厉焱如一具游魂般,忘记是怎样走出孤儿院,又是怎样坐上自己的座驾,又是怎样开车回到自己的酒店下了车……直到丁经理焦急地扯住他的衣袖,把伞举在他头顶,他才回过神来。
四周一片雨雾,朦朦胧胧遮住他的视线,地上布满雨水击打出来的小圈,一环扣住一环。
丁经理担忧地看着他:“厉总,您衣服都湿了,你先回房洗个热水澡换件衣服吧,公司的事没多少重要的,要不您先休息休息?”
厉焱漠然点头,进了电梯,上到顶层,他忽然想起那一次在容烨的医院里遇见米若的时候,她一副害怕他的模样,那是他觉得她胆子小得可怜,却也可爱极了。
思及此,心又是剧烈地一抽。
他几乎把牙咬碎了才抵御住这突如其来的痛楚,淡淡开口:“我要休假三天,告诉这边的美食街专案组,项目暂停,随时待命。”
丁经理怔了怔,点头道:“那您好好休息,我会即使转达给他们。”
叮地一声,顶层到了,他走出去。他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一下一下似乎踩在他心里。打开房间后,疲倦地挪着步子往里面走。
衣服被雨水打湿,黏黏地贴在身上极不舒服,他走进浴室里,打开花洒直接用冷水淋湿自己,顺手在架子上打开一瓶沐浴露,那味道很刺鼻,他一向用不惯外面的沐浴露,住在海客瀛洲的时候,总是习惯用米若买回来的那一种带薰衣草香味的沐浴露,她说那香味能帮助睡眠。
心里又是狠狠一扎,草草洗完后从浴室里出来,穿了一件浴袍躺在床上,仰面看向天花板,起愣来。
好想,想得他恨不得立刻转回孤儿院去把她打晕了抢回来,可是他不能这样。这是他惯用的伎俩,可是这样的做法只能招来她更强烈的反感,一想到她那冷漠的眼神,他心里就痛得难受。
他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把她夺回来,只要他愿意,她现在就能在他身下婉转承欢,可是……他不想再看见她哭了,不想再看见她被他所伤,他不忍心。
可是他怎么办?他想她,想得全身无处不疼,因为疼痛的因子混在血液里随着每一次心跳涌向全身各处。
一开始就是个错误,而他就沿着这条错误的道路越走越远,最终落到现在这样离谱的结局--他拥有天底下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一切,却无法拥有一个自己深爱的女人。
还有什么意义呢?坚持,坚持就有可能吗?她的话从脑袋里浮现出来,他竭力压制,但那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