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中丞似乎早就猜到她不会配合,闻言也没有过多反应,只道:“长公主,您这样的反抗没有任何用处,若我等将这个盒子呈给皇上,皇上面前,您也敢不打开么?”
玉烟染定了定神,眼中恢复了镇静,先看着那摞书稿道:“这东西的确是我亲笔所写,但你们依旧没法证明笔迹无法伪造,敢问中丞大人,难道就因为那些信末尾注上了本宫的名号,就是本宫所为?”
御史中丞忍不住笑了笑,“长公主诡辩果然一流,您写的信,难道不属您自己的名字?若真不属您的名字,北晋那一方敢收?”
“说来说去,大人仅凭柔缈二字和相似的笔迹,就判断此乃本宫所写?”
“正是,本官以为这两个理由已经相当充分了。”御史中丞有些生气,说话难免斩钉截铁,毫不留情,仿佛立时就要将玉烟染捉拿下狱的样子。
“那真不知大人手上要出多少冤假错案了。”玉烟染毫不客气地嘲讽。
刑部尚书拍了一下惊堂木,堂中安静下来,他道:“长公主,请您不要转移众人的注意力,还请您将那个盒子打开吧,如果没有问题,我等绝不会碰触分毫。”
“不行。”
“为何?”
“.......没有为何!这个盒子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玉烟染冷冷瞪着众人,像只竖起刺的小刺猬,看起来凶,但细心就会发现,两朵红霞已经从她的双颊爬上耳尖,她在强撑。
萧玄泽侧首看她,忽然间就呆住了。
两年前他就想过,如果阿烟是个女孩子,一定十分美,后来她真的变成了女孩子,一开始光顾着与她置气了,竟从未察觉,她已经生得比想象中还要美了。
尤其是此刻,她目露羞愤的样子,是他从未见过的,如红霞陈天,此刻他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好看,就连生起气来也是这么好看。
太神奇了!
刑部尚书又拍了一下惊堂木,冷肃道:“长公主若实在不肯,就只有酷刑伺候了,您请三思。”
“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开!”玉烟染仰着脖子半步也不让。
可她越是不让看,这些人越觉得这里有某种关键的证据,越想打开。
御史中丞道:“来人,上拶刑!”
外头百姓骚动起来,交头接耳地问拶刑是什么刑,重不重,直到两个衙役拿着刑具上来。
拶刑是一种专门对女子实施的刑罚,将十根手指固定在板子的凹槽里,两边有人用力拉扯,手指会被夹得剧痛,甚至流血,受伤以后不宜恢复,许多女子灵巧的双手都曾断送在这种残酷的刑罚下。
御史中丞冷笑着问:“长公主,下官再问一遍,盒子,您开是不开?”
“不开!”
“那您就请吧。”他尾音上扬,满脸幸灾乐祸。
玉烟染淡淡瞄了他一眼,就起身走到中堂中央。
在经过萧玄泽的时候,他一下子拉住她的手,目露警告,低声道:“钥匙给他们,你不要做傻事。”
“不给,本宫倒要瞧瞧他们敢不敢将我的手指轧断。”
萧玄泽默默收回的手缩在袖中,握紧成拳。
很快,衙役就将那带着陈年血渍的刑具套在她白玉一样的修长手指上,然后站在了她两侧,开始往两边拉扯皮绳。
痛!钻心的痛感沿着十根手指,十条路径流向四肢百骸,玉烟染一下子睁大了眼睛,额角控制不住开始冒冷汗,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走投无路的困兽,四面八方都被痛感包围,无路可逃。
她开始咬起下唇,小口小口吸气,脸色退成惨白,但从始至终,一句求饶和妥协也没有。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百姓们议论纷纷。
“长公主都受此酷刑了还不改口,怎么可能做过什么错事啊,这些大人们是不是弄错了?”
“就是,这样下去,是想刑讯逼供吧?”
“长公主也太可怜了,她这么娇贵的手指,怕不是要被夹断?”
“.......”
人们总是对弱势的一方抱有更强的怜悯,不管他有没有错。
玉烟染的脸上已经露不出任何表情,她垂下眼看了看双手,已经开始渗出血了,鲜红的血渍覆上她发粉的皮肤,可她除了疼,没有任何感觉。
两边的衙役望着她的神情已经带上怜悯不忍,悄悄松了手上力道,但玉烟染已经分不出很疼和疼有什么区别,她一言不发站着,呆呆盯着自己手指的样子像个小布偶。
一个任人宰割又倔强不服输的小布偶。
玉容涵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好多次都想叫停,但以他这不上不下的身份,只能听审,没有权利发号施令,就是他叫停,御史中丞他们也不会同意。
更何况,冒然开口反而有可能害了她,叫别人再说她与皇子关系过密。
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遭这种罪?玉容涵此刻恨不得活剐了上首三人。
突然,萧玄泽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把将那两个衙役推开,痛感顿时消失,玉烟染一口气撤下,踉跄着想要跌倒,萧玄泽立刻伸出手揽上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湛王殿下这是何意?”御史中丞面色不悦。
萧玄泽看都没看他一眼,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十分痛惜道:“他要什么,长公主给他看就是了,何必遭这种罪。”
玉烟染两只手垂着,直往下滴血,摇摇头还想坚持,但已虚弱地一句话也说不出。
萧玄泽叹了口气,从她发间取下一只银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