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闻问切,行针运气,舒筋活血,对症下药,夜阳虽然很久没有给人治过病,但是对这些还是从不陌生,一应步骤逐个施展起来,如行云流水般顺畅,他可以在任何地方低调,可却从来不否认自己的医术,这是傲气,更是傲骨。
净凡尘的腿疾不算十分严重,至少对于夜阳来说是这么样的,关键还在于已经深入骨髓的火毒,只要把这火毒解决,伤势就会迅速恢复。
只是这火毒太过凶猛,根深蒂固,盘踞已久,一般人根本无可奈何,但夜阳却可以直接用幽冥心经,吸入自己的体内将之炼化,用药处理过后,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治疗的事从上午一直忙到下午,直到黄昏将近,夜阳才将净凡尘的毒伤处理干净,一切都在无声之中进行,除了张陵脸上带着笑容之外,两人都没有什么表情,一件事完成了,又该办另一件事了……
几间茅草屋,一处小客栈,漫天飞舞的风沙与寒潮席卷大地,屋内,一张木桌子,三个人,一个人注视,两个人对坐,气氛沉寂而压抑。
“你是真的想要接管净世杀坛?而不是心血来潮,没事找事做?”净凡尘用手摩挲着断刀,目光依旧冰冷。
“没错!”夜阳冷漠地点点头。
“听说你的身法很快,不过老夫觉得我的刀会更快,我只出一刀,若是你躲过了,你就是净坛新任的坛主。”
“一言为定。”
“先不要这么着急回答,我这一刀会使尽所有的力气,就算是你刚才帮我治好了旧疾,刀下也绝不留情,一旦发出,躲得过是好,躲不过,就只有死路一条,你可想清楚了?”
“解决问题的关键不是这么想,而是怎么做,不用多说了,开始吧!”
语落,房中再次陷入了寂静,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走动,一切都在默然中进行,没有了木门的阻挡,凌冽的寒风直接冲入了茅草屋中,刺骨的冰冷蔓延,只有老旧的房梁不堪风沙的挤压,发出吱吱嘎嘎的惨叫。
苍老干枯的手握住了黑色的刀柄,净凡尘脸色一片冷漠,眉宇之间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寒霜,他浑身上下都在随着手颤抖,连脸上的皱纹都随之轻轻抖动,似乎也在跟着使劲,屋内的寒风愈发凛冽。
夜阳脸色平静,单薄的身子立在狂乱的寒潮中,却没有丝毫的颤抖,巍然不动,好似一尊冰冷的冰雕,也融入了这片冰冷的世界中,只剩下衣袂飘飘,随风而舞,飒飒作响。
一旁的张陵只是被余波蔓延,都已经是瑟瑟发抖,暗自捏了一把汗,心中满是复杂,于情,夜阳治好了净凡尘的腿疾,对他有莫大的恩情,他不想看见夜阳这么死在净凡尘的刀下,于理,他也不希望辛苦发展了数百年的净世杀坛,就这样落在一个不明不白的人手中。
眼看着两人气息越来越高涨,隐隐呈现出针锋相对之势,张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脸上布满了凝重之色,可是在这个时候,两人的气息却一下子减弱,到最后消散于无。
“好快的刀!”夜阳道。
“老了,不中用了,连这么近都伤不到,看来也是时候该退位了。”净凡尘感叹,摩挲着平平无奇的断刀。
“时间还漫长得很,还有一大段路要走,在我们那里,六百岁才不过是个小孩子,算不得什么!”
“哦?我倒是对你们的地方有些感兴趣了,也不知道怎么时候有机会能去看一看?”
“会有机会的,净坛不会限制于一个小小的北封界,它也需要更广阔的天空飞翔,而我,就是那个能给他们翅膀的人。”
“话不要说得太满,这地方的路也还很长。”
“路都是人走出来的,与其跟着别人走大路,倒不如自己去走小路,这样还能近些。”
“说得很好,老夫拭目以待。”
“那就等着吧!”……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净凡尘自顾自地收起了断刀,与夜阳并肩而行,一同离开了茅草屋,很快消失在滚滚的黄沙之中。
只剩下愣住的张陵一阵莫名其妙,不明白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可是紧接着,他却瞳孔紧缩,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一幕。
一道刺耳的刀鸣骤然间响起,原先夜阳与净凡尘对坐的那张桌子,从正中间出现了一条笔直的裂缝,从净凡尘那一边开始裂开,又迅速蔓延到夜阳的那一边,将一张桌子完完整整地划分成了两半,截面光滑如镜。
不仅如此,裂缝还继续蔓延,像一条伸展的直线,又将后方的长凳与墙壁切割,连房上的茅草都分割开来,草屑纷纷,一块染血的黑色衣角也自在地飘舞。
“嗡!”一道刀光亮起,黑色与白色交相辉映,难以言喻其中的奥秘,没有华丽的招式,也没有绚烂光芒,仅仅只是一刀,只能听见环绕耳边的刀鸣,几间茅草屋瞬间被夷为平地。
烟尘四起,黄沙漫天飞舞,张陵灰头土脸地从废墟之中爬出来,心爱的白衣被染上了灰尘,他却也没有时间心疼,依旧满脸呆滞,耳边依稀还回响着轻微的刀鸣……
黄沙之下,净坛之所,地宫之中,一个女子站在大殿中,身上穿着一袭紧身红裙,手里握着两把火色短刀,身材窈窕,模样美妙,可是那俏丽的脸上,此时却布满了恼怒之色。
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倒霉事总是一件又一件,搞得人措手不及,大晚上的不睡觉,闯进来一个疯子,大言不惭地说要掌管净坛,老娘还天天在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