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倌,老夫言你竖子尔,可知何意?”
面对责问,张旭低下头:“老太爷,只因那些官差污蔑我爹,晚辈身为人子,怎能容忍无妄之罪加罚其身?”
“旭倌,你爹杀人当为事实,何来无妄之罪?”
这话一落地,张旭顿时愣住:“老太爷,这…这不可能!”
“旭倌,你觉得不可能?可这就是事实,甚至在老夫看来,无妄之罪已经不在你爹身上,反倒在你这个冲动浪荡小子身上!”
周老太爷一副心力憔悴的神态:“老夫这十多年来行善积德,现在碰上你这青崽子,恻隐之心下,才教导你一二,可是你却不记丝毫,任性胡来,你当真让老夫失望!”
“老太爷,晚辈…”
这一刻,张旭那股子憋在心底的气头随之消散,可是散却之余,张旭留下却是满腔不甘。
周老太爷瞧出张旭的心思,平心静气道:“旭倌,人这一世,何曾顺风顺水?若是仅仅在心中不甘愤恨,又有何用?”
张旭青岁历薄,此时面对老爷子的话,他字语无应。
眼看张旭心田已开,周老爷子道:“此番罪罚,你与你爹都想安然脱罪,那是绝无可能,至少在县令王康面前,他没有一个顾及官家脸面的台阶可下,是不会放手惩治的…”
“…老太爷,家父教养晚辈十几年,现今寸恩未报,怎能让家父罪丧至此?”
“旭倌,凡事莫急,老夫虽然无力同保二人,但可保其一,脱其二!”周老爷子徐徐道出:“你爹的罪,以律法之外的忠孝其行谋之,你这当儿子的可代父受之!”
“若能代替家父受刑,晚辈愿意!”
听此,周老太爷点点头:“如此也好,待会儿老夫着人与你请辞代罪告书,那王康也无话可言!至于你自己…”
周老太爷顿了顿:“你若想脱罪,就要以役代罚。”
“以役代罚?”张旭稍有不明,那周玄玉从旁插口:“简单的说就是入伍劳役队…”
“那不就是从军?”
“非也!”周玄玉断声:“从军乃行伍,从役乃牢罚,犯了罪,做了错事,都要有所偿还,这是规矩,我爷爷能够做到这一步,你应该感到庆幸!”
面对这个结果,张旭默然,许久,他跪地叩首:“老太爷,你我非亲非故,却能这样帮衬晚辈,加上少公子之前的恩情,晚辈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报答?不不…”
周老太爷摇摇头:“人生何其短,只为私情而言浅清薄,这一辈子也就那样了,你与老夫孙儿正值青岁,以老夫之见,最好怀梦做那行马如驹跃空的人,假以时日,自己上至堂前庙宇掌理扬威,下至民家百户施恩善行,谁人敢妄加罪罚于身?如此也不枉老夫今日疲力相教,说不定菩萨见了,也会赞赏老夫夕阳善举,再让老夫多活几日!”
县衙府堂,王康看着杜二彪呈上来的笔供书,道:“周老太爷插手张氏父子的事,这罪名只怕落不下去了!”
“大人,您给老太爷面子,他不能不知,若是平白放出二人,咱们县府官人的面子往哪放?日后这四乡八镇还怎么治理?要属下说,这事还是从严行之,当然大人可以给周老爷子几分暗示,让他寻个妥善的办法,把张氏父子的事给收个尾!”
“这些本官知道,但本官自己都想不到什么妥善两向的办法,他一个暮年老朽之人,怎地就能解决?”
王康狐疑中,王三来报,顺带还奉上周老太爷着贡生写好的张旭代父罪罚请告书。
片刻后,王康明白了周老太爷的手段:“这个老爷子当真有意思!以张旭奉行孝道,代父落罚,解了张海贵的罪,只是可惜了张旭这么个青少小子…”
“大人,还有一封以役代罚的请告书!”
王三递上第二封请书,这回王康可说不出什么叹息话了,半晌,王康道:“算那小子走运!”
次日,张旭被王康下令游街示众,只是张旭所为早已被周老太爷安置下人传遍街巷,故而濡河县的百姓大多知道张旭孝义尊父的行为,除了鼓掌拍手,无人唾之。
至于王康,也就此机会罚了张旭,找回杜二彪等差人被打的颜面,于后,王康下令将张旭押解至平州劳役队,为军行奴役,待两年期满,责令归田,如此也算偿还了那疯人的烂命。
但是王康心底有数,周老太爷能够这样出力,张旭随劳役队前往平州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老太爷疏通释放,毕竟老太爷出身平州军,那里关系还是挺深厚,索性王康就装个糊涂,私下里卖给周老太爷一个面子,把此事揭过。
不过两日,周老太爷把一应杂事安置妥当,张旭就将起行,随衙差押解前往平州城行劳役。
走之前,张旭拜别张海贵,对于让儿子代自己受罪的结果,张海贵真是有苦难言,可是张旭却很淡然。
“爹,此去两年,说时尚长,实则颇断,儿不在家的这些时日,您老照看好自己!”
张旭话落,重重三个响头叩完,门外,周玄玉代周老爷子与押解的差役照面。
“吴七、杨奉二位兄长,此去一路,张旭小兄弟有劳两位兄长照看了!”
“周少公子请放心,老太爷的吩咐,我等二人必定照办!”
片刻后,张旭拜别张海贵,与吴七、杨奉二人上路,行至县门方向,马潼正等在道边。
看到张旭走来,马潼拦身,吴七、杨奉二人抄起腰刀:“你这崽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