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悦往常在家,偶尔遇过高升捏胶泥块,再刻字,而后烧制成陶的方块活字,拼在做好的字框里,测试活字印刷的成败。
高悦手头这本,就是高升测试活字印刷成功的样本,送给高悦纯属出于好玩。
而高悦自然把老爹送的东西当成了宝贝,既然来长安,就随身带着,以慰对老爹的思念之情。
没想到,这本书让李治发现了。
“泥巴捏字?”
李治心中好奇心史无前例的大,他清楚,高升这田舍汉每每都能发明些让人意外的东西,而且还是好东西,不论他知道不知道的,只要出自高升的手笔,那就是影响极大的好东西。
他有预感,这次高升的“泥巴捏字”一定与印刷有关,若不是此刻天色已经不早,他早就带上王伏胜,再次微服私访下河村,问问那田舍汉,这“泥巴捏字”到底是个什么稀奇物件。
……
“阿切!”
高升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站在他身旁的张大柱关切的问道:“三哥,莫不是那夜你受风着凉了?”
高升翻翻白眼,扭头,狠狠的瞪了张大柱一眼。
是有人惦记着小爷好不好,什么那夜受风着凉,你这货大嘴咧咧,是想让上下河两村的庄户都知道,“雷鸣”那晚小爷和你这憨货在石灰岩山上么?
张大柱虽然憨,可是与他常年相伴,知道他的秉性,看到他的脸色,当即闭口不再言语,低着头像做了错事的熊孩子。
台上,“青夕道长”的跳大神终于停止了,身体半仰着,面对天空,四肢颤抖,嘴里念念有词,都是些乱七八糟的音节,外人根本听不明白。
过了许久,“青夕道长”的身体忽然触电般一抖,而后整个人失去身体知觉,就滚在台上,让下面围观的庄户纷纷发出惊叹的声音。
高升翻翻白眼,不得不服,这“青夕道长”糊弄没什么见识的庄户,果然是有一套。
就在此刻,只听身后响起了一声再熟悉不过的怒喝声。
“部曲何在,将台上那招摇撞骗撞的贼道与我拿了!”
高升慌忙回头,就看到了李明月领着十数名部曲,出现在他的身后。
若是让部曲将“青夕道长”拿了,那么他为了掩饰火药而做的所有努力,就白费了。
高升情急之下,一声大喊:“慢着!”
李明月蕙质兰心,听到这声大喊,当即明白他一定不想部曲将台上那神棍带走,当即一抬手,不用发令,数名准备上台的部曲就停止了登台的脚步,静立在当场,等待李明月下一步指令。
李明月上前,一双妙目炯炯看着高升,只见高升微微摇头,她当即知道高升的意图,对迎过来的张屠夫道:“张官人,借你作坊客室一用。”
张屠夫也见机得快,慌忙对她点头哈腰道:“上河县主且随小的来。”
李明月点点头,看了一眼高升,嗔道:“明月找你叙话,还傻站着了?”
高升点点头,慌忙跟着李明月的步伐,随着张屠夫来到作坊内的客室,而后张屠夫识趣的退了出去。
李明月带来的部曲,威风凛凛的在外一站,将所有意图不轨之人杜绝在三丈之外。
当然,也没有人敢偷听高升和李明月的叙话。
此刻,台下不仅围满了下河村的庄户,上河村的庄户也有不少闻讯而来者,全然不顾寒冷的天气,在台下围了里三层、外三层,都要看看“青夕道长”作法。
不过他们更担心,从“青夕道长”嘴里,得知那日“雷击”属于不好的消息,何况还挖出了霸下这恶兽石碑,上面还有字,就更让他们担心了。
“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
这十个字听着就挺唬人的样子,也不知道凶吉,作为靠天吃饭的寻常庄户能不着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