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当空,光亮被黑暗寸寸吞噬,在广褒无垠的夜空中徒留如钩残影。
当月辉隐去,夜色如墨,静谧得呼吸可闻。
十里坡,昙萝只是紧紧盯着对方,眼神晦暗不明,看得长孙怀柔下意识侧目,轻斥道:“即便你我之间有什么误会,可她是你的生母,音音难道真不打算回去探望?”
女子说话间轻摇手中香扇,芳香馥郁,昙萝只觉得香气扑鼻,不难嗅出是迷迭香的气味,但并不纯正,似乎还掺杂了其它香料。
她只当这是名门贵族拿来醒神驱虫的香扇,并无深思探究。略一沉吟,笑道:“可以,这几日我便抽空回洛阳。”
长孙怀柔惊叹,没想到她答应的这般爽快。
“那姐姐便不打扰音音休息了,你快回宫吧。”
昙萝诧异看她,原以为对方约自己出来,肯定会玩什么花样。就这么简单的让自己离开?
这郊外附近她早先也查看过,平坦开阔一览无遗,不可能有什么藏匿之处。
就在她旋即转身,将将迈出一步,地面轰然坍塌尘土飞扬,露出黝黑的巨洞。
巨洞之中是座铁笼,昙萝在双脚踩空身形下落的同时,提气轻身。却在刹那间撞见长孙若水轻蔑勾起的红唇。
身体仿佛注了铅般沉重,又似鸿羽般轻若无物,她觉得此刻元神脱体外,意识随之涣散。
随着“嘭”的一声闷响,疼痛让她麻木瘫软的身子有了一丝痛楚,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
她是何时中了药物,竟然轻而易举地落在这恶毒的女人手中。看来今日出门没看黄历,碰到的冤家一个比一个棘手。
与其如此,还不如刚才就被鬼面男给擒住。在她昏迷前,恨恨地想。
昏昏沉沉间,一阵冰凉刺骨的寒迎面泼向脸上,顺着松散的丝流淌滴溅,水痕遍布裙衫湿漉,映衬得那张双眸紧闭的小脸苍白到透明。 她咳嗽几声,缓慢而又乏力地睁开迷蒙水眸,当看到自己身陷铁笼,意识归拢,她愤恨瞪向笼外,视线中随即映入一双滚金黑靴。
顺着黑靴往上,来人一身宽大黑袍,兜帽下是张中年男子的面孔,鹰目奸邪透着狠厉,见她醒来,男子肩膀抖动,出桀桀的怪笑声。
“好久不见。”男子摘下兜帽,在空旷幽深的暗牢中,壁火明亮了他暗影下的侧脸。
“怎会是你?”昙萝无比惊讶,这男人她见过几次照面,无冤无仇的捉她作甚,“难道是秦王派你前来?”
“哼,秦王那小子不受摆布,如今唯有利用你来胁迫压制,明日一战,本王必定要大获全胜,收回江山!”
这男人什么意思,他不是秦王身边的属下吗,怎么会自称本王?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摇晃着站起,试着运用炼体心法劈开铁笼。
“没用的,既然你中了本王特地找人调制的迷香,怎可能让你轻易逃脱。”男人阴恻恻地笑道。
“是你主使长孙怀柔诱我出宫?”她原以为那女人不过是为了私人恩怨想报复自己,如今看来,事情绝没有想象中那般简单。
“是又如何,等明日过了,本王自会让你们在阴曹地府一家团聚。”
暗夜深沉,东宫沉寂于静夜,太子坐在书房凝着手中的字条。
“太子爷,属下有私事要出宫,顺走了爷的令牌,翌日一早便回,勿念。”
这女人,三更半夜地摸出宫外还能有何事?据他所知,昙萝在京都并没有故交好友,究竟是什么事情特地瞒着不让他知晓。
景耀虽心下好奇,可他作为储君也是深明大义之人,更何况这种女人家心思,琢磨不透便顺其自然,待她回宫后再套话询问便是。
当旭日东升,彩霞翻腾,远方雾霭下黛色的山峦绵延逶迤,山上树青溶溶深邃悠远,山间宫殿恢宏庄重肃静。
云霞烂漫,霞光下金宫玉阙,飞檐斗拱。景仁宫内,一道明黄色身影器宇轩昂,抿唇向列伍有序的禁卫军走来。
景耀抬眸看向远方,旗幡未动,炙热的空气中透着燥热沉闷。他心绪未宁,生出强烈的不安。
“谭侍卫彻夜未归,你们可有见着?”他随即询问护送上朝的侍卫。
“属下未见。”那队侍卫如实禀报。
“让其他人出宫搜寻,一有情况,及时上报!”
“是!”
景耀坐上马车,她,到底去了何处......
昨日早朝,他已联合齐王启奏,调用秦王兵马出关征战。今日朝上,秦王会交出五十万大军兵符,由三弟齐王率兵出征。
景耀打算以这种稳健的方式维护自己的储君之位,渐渐将宏逸克制到毫无反抗的余地。他身为长子宽厚仁慈,军功政绩卓著,又深得父皇支持,臣民爱戴,继承皇位自然是名正言顺之事。
如今他手握京师防务重兵,只要调回宏逸兵权,他就不必担心对方动用军队来对付自己。虽然宏逸在外东征西战可以指挥千军万马,但在京城他不能调动一兵一卒!
一切都在按计划实施,待这几日过后,天下局势已定。
车驾仪仗,旗幡先行,东宫护卫田统领率上千名当班护兵,护送太子来到宫城境内。
不远处,齐王府护卫总兵李将军,也按常规率领齐王车驾,以及护卫军随后跟上。
东方天际泛现出片片鲜红的彩霞。太子和齐王的车驾踏破晨曦,前往父皇的太极殿,仪仗旗帜在清凉的晨风中猎猎翻飞。
当太子的车驾行走不远,忽听得下方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