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前面那个连滚带爬的背影,柳生无极的脸上流露出的可不止是怒意,更多的是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
那“叶孤城”因平南王世子并没有追来,可他无牵无挂,自己耗时数月将气息一切全都调整到了巅峰状态,可是却被眼前这古怪和尚搅了个一塌糊涂。
不说别的,仅此人出现在平南王世子身旁,那叶孤城厮杀之心定是被分去十之一二。
高手过招,他求得不过是最后一个圆满,如此趁人之危的事又如何能做得。
可随着一路紧追那惊慌逃跑的和尚后,从开始的惊怒到如今渐渐地归于平静,他心中经历的反复,旁人又如何得知。
特别是那家伙不时还扭头一笑,顺道说出一句令人哭笑不得的话。
“来追我呀,追到我,嘿嘿”
配着那古怪的笑声,不知为何,柳生无极只觉得自己心头那股绝望之意竟是消散的无影无踪。
果然是高手啊,剑术他不知道对方如何高明,但这“贱”术恐怕当今江湖,这般境界的,绝对是独一份。
半盏茶过去了,一盏茶过去了,半个时辰过去了。
柳生无极追了半个时辰,那和尚便撅着屁股跑了半个时辰,之前差了多远距离,嘿,如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还是差那么多。
越追,柳生无极越觉得这背影像是在哪见过,越是熟悉。
此刻“佛秀”虽用的无花的尸体,可却使了个巧,以那易筋移骨的法子稍稍做了些改变。
估摸着实在看的有些久了,这个背影竟是与他印象里某个家伙不谋而合。
满打满算,自己一生所遇的高手,也就那家伙的“贱”术才能如此惊才绝艳,不要脸到极点。
当初口口声声说临走前定要和自己比个痛快,结果把他诳到那天山硬是等了十天半月,最后连个鬼影都没看到,最后还是上官小仙不忍心欺负老实人才说了实话。
想想也是,自己一生从来都是孤僻独行,更何况又有谁敢以那平南王世子威胁叶孤城,变着法的救下自己。
“原来是你。”
咬牙切齿的声音让前面撅着屁股的和尚猛的一颤。
他脚步不停脸却转了过来一副不敢置信的说道。“这你都能认出来?”
而回答他的,是一道惊世骇俗的剑气,要不是他跑得快,估计那屁股蛋上绝对能开个窟窿眼。
看着那擦着屁股而过的剑气余威不减的洞穿身旁一颗树干,佛秀立时一个激灵,跑的更欢了。
一人兔起鹘落,身形虚闪如影,一人则是如凌空虚渡般往往一片轻羽落叶便可借力,踏乘,只是后者剑指间的剑气像是不要命一样朝前面那人屁股飞去,那气势端是骇人。
“我去,大不了改天给你找几个对手啊,故友相逢你这也太热情了!”
嗯,果然,还是那种不要脸的味道。
许是终于追的有些久了,加上之前大战心力太过损耗,柳生无极的步伐渐渐地弱了下来。
他脸上表情一黯,长长的叹了声。“唉,恨!”
佛秀也止住了步子,二人此刻一通追逃,也不知道跑了那方地界,只见周围皆是山石茂林。
他看着落寞的柳生无极脸上嬉笑渐渐散去,反是有些默然,他知道柳生无极话里的意思,对于一个求道者来说,没有什么比前路断绝来的痛苦。
止步半步天人,大限更是将至,实乃平生大恨。
“老了,真是老了。”柳生无极呢喃道,慢慢坐了下来,背倚在一块青石上。“怎么没去成佛作祖?”
语气反而罕见的带着丝调侃。
“少来了,成佛作祖有什么好。”佛秀走了过去,也不知道他从哪顺了两坛子酒,此刻翻手间便抱在了怀里,朝柳生无极递过去一坛,洒然道。“当年离开的时候埋了几坛子酒,想不到这么多年还在,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他放下一坛自己抱起一坛,右手拍开上面的泥封,诡异的,这百年好酒竟是无一丝香味溢出,暮色渐深,此时只剩依稀天光。
“当年这酒无名,如今,我唤它醉生梦死。”
说完便是左手扶坛右手托之,大灌起来,不再理会身旁的柳生无极。就好像他千里迢迢而来只是为了寻一名共饮之人。
人生无常,其实人们口中所谓的孤独并不叫孤独,而是当你走过很长的一段路后,再回头,才发现来路已无踪,那才是真正孤独的。
“出去后,你看到了什么?”柳生无极也抱起酒坛,看着天空渐渐亮起的星光有些出神。
自从得知佛秀白日飞升之,认知被打破的他偶有暇余便会如此,在想着天地之外是什么景象,仙境?或是圣土?
佛秀一愣,他看到了什么?想一想,脑海中依稀浮现出一张张面孔,那两位老人,寥寥无几的知己,朋友,最后是敌人,是害怕自己的人,是自己救的人,太多了。
他“呵呵”笑了起来,像个傻子。“我看到了红尘万丈。”
“他们哭着,笑着,贪婪,悲伤但凡遇见恶者,我从来都是杀尽杀绝,手起刀落,所有人都惧怕我,他们说我是魔,连那些我救的人也说我是魔呵呵咳咳”
怕是喝的太急,佛秀猛的咳嗽起来。
“哈哈!”柳生无极闻言放声大笑。“听你此言,我忽然有些不想出去了,想想这般安静老去也挺好的。”
他揭开泥封,亦是灌了一口,一口,便令他久久回味,无法自拔。他从不喝酒,盖因酒会让人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