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勀一时词穷。
常安却突然淡淡一笑,问:“你身上带钱了吗?”
周勀:“…带了!”
常安:“那能不能给我买样东西?”
或许是当时她的模样太虚弱,也或许是她问他讨要的时候过于乖巧又小心翼翼,弄得周勀一时不知如何好,愣是呆了下才问:“你想要买什么?”
“这个…”她指了指面前的一个塑料水桶。
周勀凑过去看了眼,眉头蹙紧,“你说…这个?”
“嗯,可不可以?”她又问,还是那副柔柔乖乖的模样。
周勀心尖猛地卷起来了。
昨晚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他对她做过什么?而她又承受了怎样的伤害委屈?为此她一个人逃到这里来,独自呆了半宿,此时却连句声讨和抱怨都没有。
怎么不可以呢?那一瞬周勀觉得,若她要天上的星辰,他也会想办法去摘下来,实在是因为招架不了常安这挂好像永远服帖温柔的模样。
“好,我问问。”他抬头问摊主,“麻烦这个怎么卖?”
“这个啊…”摊主是个胖胖的中年女人,睨了眼常安,又侧过去回应周勀,“这姑娘巴巴在这站好久了,你就两百全端走吧,反正个儿小也卖不出价钱,全当今天的开张生意。”
周勀听完,从钱包里抽出两张纸币。
中年妇女见他爽快,直接把罩在桶上的网罩扯了下来。
“桶也一块儿给你了,别看它们个儿不大,但回去剁开清炒烩汤都行。”
周勀表情讪讪,但低头见常安眼里生出欢喜,硬生生还是应了摊主一声。
摊主越发热情,又往桶里扔了两把蛤蜊。
周勀:“……”
司机等在水产市场门口,见周勀带着人过来便立刻打开后车门。
周勀顺势把手里的水桶递过去。
司机看了一眼,竟是半桶小海蟹。
“周总,这…”
“带回酒店去!”
“……”
从君俪到水产市场并不远,车程大概十分钟。
一路常安都很安静,周勀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打破僵局,但一转头却见她脸色白得吓人。
“你是不是…”结果话没说完,常安突然倒头载下来,周勀立刻接住,摸到她一头冷汗。
“常安?常安!”
怀里的人没丝毫反应。
司机从后视镜里往后看,问:“周总,常小姐这是病了吗?”
周勀这才想起之前陈灏东说她身体不舒服,再联想她一路的脸色确实很萎靡。
“去医院,快!”
十几分钟后车子抵达最近的医院。
周勀抱着常安冲进急诊室,司机帮忙挂号取单,折腾半小时后才有化验结果出来。
“食物中毒,脱水导致休克,家属先去办住院手术吧!”
常安大概不会想到自己第一次来三亚就会直接躺到病床上。
她昨晚独自出去闲逛,路边摊众多,自己也没忌口,胡乱吃了很多东西,结果很快肠胃就开始给她颜色看了,回去路上直接吐了一次,好不容易挨回酒店,却在房间门口又听到周勀与周歆的对话。
那一刻她确实有些绝望,不是因为两人的对话内容,而是当时情形实在不允许她进房间。
她进去会怎样呢?生生戳破了一层窗户纸,而此前三人费力营造出的和谐氛围全会一朝破功,这种结果常安并不想看到,因此她还是撑着没进房间,独自下楼,却在大厅遇到了刚好觅食回来的陈灏东。
所以有时候命运之手就是如此巧妙,包括之后周勀去六楼敲门,看到了站在房内衣衫不整的男女,不知情者自然误会他们干了什么,可谁会想到常安换衣服只是因为自己原本穿的裙子被吐脏了,她在陈灏东房间洗了个澡而已。
医生给常安开了消炎药和葡萄糖,满当当三大袋点滴,一时半会儿也挂不完。
期间常安倒醒了一次,但意识还是迷迷糊糊的,护士量了下体温,说是又烧上了,为此周勀一直留在病房没有走,可天知道酒店那边都要乱套了,因为开业典礼一整天活动,每个环节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作为老板的周勀却临时缺席,主办方真是够呛。
但没辙,老板一句“不去”,他们也只能想办法圆场。
约莫九点徐南匆匆赶到病房。
“周总,常小姐这边我先看一下吧,十点的剪彩仪式您务必露下脸,那边都…不是您这脸上是怎么回事?”
周勀那会儿坐在床头脸色难看,嘴角还有一大块血痂和淤青,莫不是跟人打架了?
徐南心里好奇,但又不能多问。
周勀又看了眼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常安。
“你去替我一下。”
“恐怕不行,记者和电视台都要采访呢,您这…”哎哟您这尊容大概也没法上镜了,可是不上镜让工作人员怎么办?徐南真是越想越头疼,最后只能拿常安说事,“就算不采访您去露下脸也行,更何况常小姐也只是肠胃炎,我刚问过医生了,没什么大碍。”
小心翼翼劝了一会儿,最终周勀才同意回趟酒店。
司机已经在楼下等,主办方闻讯简直感激涕零。
临离开时徐南又想起什么,“周总,刚二小姐给我打了电话,让我把她晚上的席位取消,说下午就回云凌。”
周勀当时已经走到门口,眉头蹙了下。
徐南寻思着,还是没耐住好奇心,“您和二小姐是不是又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