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说她本就是不喜欢跟人亲近,最多也只能保持礼貌温和。
常安咽着呼吸,转过身来,黑暗中姐妹俩的目光直直地触碰到一起。
“佳卉,谢谢你!”
谢谢你小时候容忍我的冷漠疏离,谢谢你长大后愿意迁就我的脾气,也谢谢你这么多年了,不离不弃,可这些常安都没有说,她只是给了这寥寥五个字,可常佳卉心里何尝不会明白,她们二十多年的姐妹感情,从不轻易表达,也不轻易诉说,可这夜肌肤贴着肌肤,犹如一记钟鼎敲下来,哐当一声。
常佳卉把常安的脑袋揽过来摁到自己胸口。
“傻姑娘!”
常安没再挣,尽管常佳卉身上只有一件小背心,尽管自己的脸贴着她的脖子,如此“肌。肤之亲”除了周勀之外常佳卉是第二个,常安心里不适应,可还是忍住没把她推开。
常佳卉就趁机抱了她一会儿,后来姐妹俩说了很多小时候的事,一直聊到靠两点,常佳卉开始打哈欠,睡意四起。
常安还记得她睡着说的最后一句话,当时她头贴常安肩膀,嘴里含含糊糊地嘀咕:“姐夫要是知道我不光睡了他老婆,还睡他的床,回来会不会打死我……”
说完这句肩头就传来呼呼的轻鼾声,常佳卉睡着了,常安无奈笑了笑,把被子给她掖好。
常佳卉性子糙,也不认床,在哪儿都能睡得很好,结果因为隔夜没有提前校闹钟,一觉睡醒已经第二天上午靠八点了,小芝和常安早就已经不在床上。
她匆匆忙忙起床,套好睡衣下楼,客厅没人,小芝一个人在餐厅吃早饭。
“你妈呢?”
“不在家呀!”
“去哪儿了?”
小芝似乎并不知道,只眨巴了一下眼睛,刚好芳姨端了牛奶过来,“常小姐,早啊!”
“早,芳姨,我姐出去了?”
芳姨把牛奶杯搁小芝面前,回答:“对,一大早就走了。”
“知道去哪儿了吗?”
“没说,只说中午之前会回来!”
……
常安那晚几乎没怎么睡,她不是紧张,也不是害怕,更多的反而是一种内心的涌动,说兴奋或者激动也不为过。
熬到天色蒙蒙亮,她起来洗漱穿戴好,跟芳姨交代一声便出了门。
先打车去了埰岗,到那差不多才六点半,但整个埰岗区却已经醒了,摆摊的摆摊,上工的上工,昼伏夜出的人也开始回巢,有夜班回来的服务生,值班的保安,在**里讨生活的男男女女,他们从这城市不同的角落回到这个地方,或拖着疲惫的身躯一头栽倒在出租屋的床上,或还能强撑着去熟悉的早餐摊喝一碗热豆浆。
这里众生百态,却各有各的艰辛和心酸。
常安沿着巷子往深处去,经过以前常去的那家面馆,这个点已经有很多客人。
常安坐在靠里的一张空位上,还是照例要了一碗雪菜肉丝面,一个人安安静静吃完,吃完去收银台那边结账。
老板娘还认得她,“好久没见你来了啊?”
常安笑了下,“是啊,好久没来了!”她将七块零钱搁桌上,出门碰到老板娘养的那条大黄狗,它估计也认识常安,摇着尾巴到常安脚边蹭了蹭。
虽然已经三月份,但早晨温度还是有点低。
常安裹紧大衣,走到陈阿婆家门口。
陈阿婆这年纪已经没多少觉可以睡了,习惯早起。
门掩着,里头传来咿咿呀呀唱戏的声音。
常安推开进去,唱戏声音太响了,老太太正窝着身子站水池那刷碗,压根没注意到屋里有人进来,直到常安去把收音机关掉,唱戏声哑然而止,老太太这才回头,先瞄了眼柜子上的收音机。
“阿婆!”
老太太听到声音扭过身来,这才看到站门口的常安。
“诶是珍珍啊,快,快进来!”她也顾不上刷碗了,湿哒哒的手甩了下,直接在衣服上蹭了蹭就过来招呼常安。
“早饭吃过没?”
“吃了!”
“那赶紧坐!”
老太太去给常安搬椅子,常安摁住,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旁边便是小方桌,桌子上还摆着没吃完的早饭,
山芋粥,榨菜丝,还有几只生煎包。
“阿婆,这生煎包又是峰哥给您买的吧?”
陈阿婆呿了一声,“他才没这孝心,是阿梅昨天上完夜班给我送来的,说是给我当宵夜,你说我晚上哪吃得下这么油腻的东西。”
老太太嘴上嫌弃,可口气里明明是得意的。
常安笑着问:“阿梅对您挺好吧?”
“是呐,是挺好,要比吴峰那混崽子强。”这会儿欣慰的样子已经很明显地挂在老太太脸上,不知为何,常安也觉得高兴。
陈阿婆又问:“一大早来这有事呐?”
“没有,就是过来看看你。”
陈阿婆眼神定了定,倒也没多问。
两人坐着聊了一会儿,七点过了,外面更加热闹起来。
整个埰岗都已经醒了,上班的上班,买菜的买菜,送孩子上学的送孩子上学,又是崭新而忙碌的一天,跟已经过去或者还没到来的无数天并没什么两样。
常安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起身跟陈阿婆道别,可是走到门口突然又被老太太拉住。
“你等等,忘了还有东西给你!”
她扶着椅子起身,步履蹒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