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听说焱之在替你收购古董?”袁仰安主动寻找着话题。
“的确是这样,你也听说了?”林海诧异道。
“这个老仇,圈里所有朋友,被他抢了个遍啊。”袁仰安半真半假抱怨道,“我被他抢了一面唐代葡萄纹瑞兽铜镜,吴性栽被他抢了把东汉金错刀,费穆没什么高古玩意,他连费穆祖父的进士喜报都不放过。”
“真的吗?”林海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仇焱之,还真是有铲地皮精神啊。
“反正现在我们都躲着他,敲门都不给他开。”袁仰安气呼呼道。
“哈哈!”雷英东拍案大笑。
“只要他给足钱,怕啥?大不了去摩罗街买些回来,等他再来扫荡。”何鸿生笑道。
“给的钱倒是超过市价的,”袁仰安也笑了,“小何先生这个主意不错,简直给我们指了一条生财之道啊。”
在香江,人们提到“何先生”,那必然是指何东,而在濠江,提到“何先生”,那必然是指何贤。
因此袁仰安称何鸿生小何先生,非常妥当,何鸿生的“何先生”年代还遥远着呢。
“不敢当,袁先生如果喜欢古董的话,不如多和林兄走动走动,他在濠江可是收了满满一仓库的货。”何鸿生眼光极好,也很会做人,不着痕迹就替林海拉拢起袁仰安。
“这样啊,”袁仰安眼睛一亮,“冒昧请问林先生收了什么货?”
“是交易来的,他们付不出钱,就用这些死物抵款。”林海淡淡道,“有当代书画,明清书画,明清古瓷,红木家私,还有一些翡翠和玉石饰品以及原料。”
“我倒是很有兴趣,不知道林先生何时有空,可以带我们去看看,性栽,费穆,我们圈子里一大帮人都喜欢这个。”袁仰安期盼地看着他。
“你们先约好,随时通知我就好。”
“那先谢过林先生,我到时让小梦给你打电话。”袁仰安果然不是迂腐的人,林海很满意他的话。
“对了,袁先生,我想求取你一幅墨宝,”林海忽然想到,眼前这位虽然不是太出名的书画家,可也算是知名文化人,他的墨宝也有一定文化和纪念价值,既然遇上就不能错过,“还有你圈子里的好友,我想请你代我出面,各自求取一幅墨宝,我会当做纪念品珍藏起来。”
“润笔费就按照行价算!”最后他着重加了一句。
“林先生想得周到,我的润笔费就不需要了,他们的话,我就替他们谢谢你了。”袁仰安真诚道谢,他自然生活无忧,可他的很多文人朋友,此时正苦苦为稻粱谋。
女孩们玩得不亦乐乎,林海几人也谈得愈发投机。
从文物古董谈到金石考古,从白话文谈到古文,从民国谈到明朝,林海毕竟来自信息爆炸年代,基本上都能聊上几句,何鸿生家庭出身不凡,学业优异,肚中也自有一番天地,唯有雷英东如闻天书,只得不停喝着椰汁,聊以自解。
袁仰安心中对林海越来越佩服,原来以为林海不过是个只知道金钱的粗鄙之人,没想到腹中更有一番锦绣华章,他也暗自吃惊不已,也不知道久在海外才20岁的林海,是如何学习到如此繁多的知识的。
话题最后回到双方的本行上。
袁仰安大致讲了下长城电影不久前发生的变故,顺带着阐述了新长城的理念,还特地介绍了公司正在筹拍中的禁婚记。
“这部片子原先是想找李丽华主演的,可惜她刚刚离职,因此就落到小梦身上。”
“那小梦运气不错,我替她谢过袁先生厚爱。”林海毫不脸红地当起夏梦的主,“小梦啊,你要努力,不能让袁先生失望,等影片上映了,我一定会去给你捧场。”
“我们也去,到时连续包上几场,马路上放满花篮,对了,再在工商日报上登几天头版。到时候如果观众不够,把你观塘那几千号工人拉过去,我这边和何生也能出个千把号人,再不够的话,去调景岭发票发红包,我就不信炒不火!”说到捧人,经验丰富的雷英东立刻拿出了卓有成效的方案来。
夏梦目瞪口呆。
见林海温柔地注视着自己,脸一红,低下头去。
你爱咋就咋吧,干脆不去想了。
“袁先生请勿见怪,实在是我太想见到小梦的银幕表现了。”见袁仰安等人都一脸吃惊,林海歉意道。
“那很简单啊,小梦的第一部电影还在上映呢。”袁仰安笑了,问夫人拿过皮包,从里面拿出2张票,“这是乐宫戏院今晚的门票,说谎世界,小梦有参与演出。”
“我是小配角,才十多秒镜头。”夏梦垂首低语道。
“十多秒也是时间啊,必须得看!谢谢袁先生。”林海一把抢过门票,大笑道,“小梦,袁先生给了2张票,又是你的初秀,我邀请你陪我去看,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大家都不说话了,齐齐看着夏梦。
她都把脑袋放到桌底下去了,憋了半天,如蚊呐般嗯了一声。
诸人鼓掌叫好,雷英东更是神采飞扬。
沈鉴治脸色极其难看,转过头去。
林海才懒得管他,笑着让李慕漳开了一**香白丹,给每人倒了一小杯,大家干了一杯。
“林先生,不知你对这场战争如何看待,会不会在短期内结束?”双方喝过一轮,袁仰安此时心态已经放开,说话也随意亲密起来。
“我看很难如袁先生所希望的那样啊。”林海微微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