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堂课后,华晨却仍旧端坐在那儿,不言不语。
看似没在意身旁的叶佳,但又令旁人都觉得:她就是在在意着叶佳。且,还是只在意叶佳一人。
华晨的意图不明,但却能使得坐她身旁的叶佳不敢擅动分毫。
华晨不起身,叶佳便也不敢起身。
师生们见此,皆都识趣地陆续退出了屋去。
先生是第一个先走的。石焜第二个跟上了。其余的学生见了,这才都了然地默默跟上了……
“听说,你和小瑛曾是同窗?”
待屋里终只剩下她们二人之时,华晨才开口问道。
但却仍旧一如之前般端坐着,没有看叶佳一眼,却又让叶佳分明能感觉得到:华晨眼角的余光,根本就是时刻都在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晨郡主口中的‘小瑛’,可是指‘瑛郡主’?”
回话时,叶佳同样也是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但却是刻意转过头来正视着此时并不看她的华晨。
即便她心里清楚,华晨口中的“小瑛”指的就是花瑛,但谨慎起见,她还是明知故问地特地向华晨这般确认道。
华晨听了,略有些不耐烦地微转过头来,看了叶佳一眼。
叶佳见了,立刻垂下眼来,接下自己先前的话,继续说道:“若是指‘瑛郡主’,那在下的确曾与她是同窗。”
“只是这样?”
叶佳听到华晨的追问,又再次抬眼看了华晨一眼,从她的目光中确认了她的确就是意有所指地问的,这才又再次低下眼眸,令华晨看不清她的眼神闪动地、语气平和无波地回复道:“仅此而已。”
但不待华晨继续追问,叶佳便又继续说道:
“只是偏巧了了……
“在下初到京城那日,本只是特地比书院报到之日早到了一天。
“之所以这样做,一则,是想提前做好周全准备,以确保翌日能及时来书院报到;
“二则,也是想趁着还未进书院之前,能先到处去转转,稍微领略一番这名满天下的京城究竟能有多繁华?
“三则……在下惭愧,这其实也是在下囊中羞涩所致……
“纵是在下本想更早些地来到京城,以便能去更多地方游玩观赏,但终也是有心无力。
“故而,在下才会从一开始就算好了大致的时间,一刻都不敢早、也不敢迟地出发的。
“这一路紧赶慢赶的,好不容易才如愿的在原本计划的来书院报到的前两日内,到达了京城。
“就是这样,在下便在来书院报到的前一日,到了京城。然后,就稍微去了当时投宿的客栈的附近瞎转了一圈……
“却没想,偏就那么巧了……在下无意中走到了位于那客栈附近的一片湖水边时,竟意外遇见了迎面走来的‘瑛郡主’。
“而更令在下没想到的是,即便已有五年没见,但‘瑛郡主’似乎并没有多大变化。故而,在下才能一眼就认出她来……”
“什么?你觉得她没变化?还一眼就认出了她?”
任华晨怎么听,都觉得叶佳分明就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质疑叶佳的语气便就不觉带上了些许威胁的意思。
但叶佳却似乎并不害怕华晨对她的隐隐威胁,仍旧端坐如常、语气平稳、眼眸微垂——一副低眉顺目、又波澜不惊的模样,只故意就事论事地回道:“是,在下的确没觉着‘瑛郡主’有何变化?在下的确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你!”
华晨见叶佳竟然故意装着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地只是单纯回答了她的问话,却对她意图施加的威胁全然听而不觉,不禁就有些被激怒了。
但呵斥的话才刚想出口,就又被华晨自己给硬生生地止住了。
华晨警觉到:就算她们俩都知道惹怒她的真正缘由,但一旦此事闹开了、闹大了,事后旁人追究起此事来,就连她自己都知道:
若只是就事论事地去追究此事的前因后果,那闹腾此事的始作俑者、那个真正无理取闹之人,便是她华晨了!
而叶佳,却是从头到尾都知礼知节地对她有问必答,也从未对她的话擅作任何的揣测。
而叶佳这不擅自揣测她的言外之意的应对方式,既是惹恼了她的真正原因,也是事后反而能证实叶佳的无辜、她华晨的故意挑衅的最有力的证明。
尽管此事一旦闹大,华晨身为郡主倒也不会真的遭受到多大的惩戒,但却会影响到女皇对她的评价,而她身后的本家势力也会因她的不当举措而多少受到些不利影响——至少,能让女皇在想要对她的本家做些什么的时候,又能因她而多了一个不错的借口。
“这丫头怎么说也算是半个陛下的人,且,还与小瑛的关系很不一般……我若动了她,她死了倒是没什么,但若是连累到我和我的本家,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到那时,岂不是成全了小瑛?”
比起女皇,华晨首先想到的最可能会因此事而受益的人反而是花瑛——只因,此事的源头,惹得华晨她格外在意这次的转院生的,不就是花瑛嘛!
如此,那若是说一旦她果真乱来,而最终受益的却不是花瑛,任她怎么想都不可能会相信的。
在华晨看来:花瑛虽是性子冷淡,但对她自己的得失却是锱铢必较的。她是决不会费心去做对自己无利的事的。再者,若是花瑛真会仅因顾念昔日的同窗之谊,就不求回报地刻意提携了叶佳一把,那像花瑛这样的“烂好人”可早就活不到现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