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寒冬 3(1/2)

“你们是说，纳西尔指定我作为米尔德嘉，这个所谓自由港的领袖？我？一个魔法师？”

布兰登两道修长如刃的眉毛拧在了一起，看着一脸疲惫的艾丽西娅，心中充满了疑惑。不过更让他疑惑的，是和艾丽西娅通行的另外一个年轻人。

他穿着便装坐在离两人不远的一块平面石头上。石头是灰褐色的，看起来和他的心情有些相像。他自从登上岛之后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无论艾丽西娅和布兰登说了些什么，好像他都不是很在乎，只是一直目光呆滞得看着米尔德嘉的方向，手里拈着几根从脚下揪下来的枯黄草叶，力气那么大，只是片刻，本就干枯的叶子就变得粉碎。

粉末洋洋洒洒落地，然后被皮靴的底部碾回尘土之中。

布兰登从他的侧脸中，只看到了悲伤。而原因，即使不直接说出来，布兰登也能猜到。

他一定有家人或是朋友死在了昨天的长夜之中。

也许两者皆有。

“是的。”艾丽西娅的声音打断了布兰登的思索，“已经签署了，索拉森的奥法印纹和帝国之神的契约共同确认了这一点。布兰登，你现在已经是米尔德嘉以及附近离岛的主人了。高兴吗？”

“高兴吗？”布兰登背着手转向北方，“也许我应该高兴，毕竟昨天我都还是失去了家乡的流浪者，而现在，竟然已经有了自己的领地，这当然让人高兴。”

“不过？”一个意外的声音切了进来。

“不过，这一切也许毫无意义。”布兰登平静转身，看着走过来的克罗索斯，看着他攥紧的双拳，却只是淡淡笑了一下。

“你想说，那些为了家乡英勇战斗过的人，还配不上你的这点成就是吗！法师！”克罗索斯咆哮着，他浑身发抖，“我看过你能做到怎样的神迹！那些巨人！他们在你面前就像几只虫子！你有这样的力量，为什么不早点帮助我们！”

“我也想。”布兰登看着情绪有些失控的帝国骑士，缓慢的摇了摇头，“但是，我从未有过任何富裕的力量去做我所想做的一切。事实上，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强。那些可怕的险境，每次我都只能凭借着手中拥有的一切，勉强应付。我可以告诉你，就这十天中，我已经好几次差一点就死了。”

“等等……”克罗索斯擦了擦自己的眼睛，浓密的眉毛皱了起来，“你是在说，“神之试炼”？否则不可能有这样的巧合。”

“说说看。”

“神要试炼他选中的勇士，为此会给他跨越障碍的勇气和力量。只是，从不会让那力量强到轻而易举解决一切的程度。试炼通常会是相当致命的挑战。”克罗索斯喃喃说道，越说看向布兰登的眼神越充满敬意，“如果是这样，那一切发生的苦难都能说得通了，虽然你是法师，但你正是吾神选定的勇士。而我们……我们的牺牲和奉献将是成就阁下的祭品。”

布兰登对这个骑士的误解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想到现在的局势，也没有直接否定克罗索斯的猜测，只是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

而这样的动作，被已经说服了自己的克罗索斯当成了肯定。

“大人！我要现在回去告诉所有人这个消息。”年轻的骑士似乎找到了新的力量来源，眼睛有些发亮的说道，“能够跟随神的勇士，是我们所有人的幸运，我死去的父母和兄弟如果知道这一点，也会感到荣幸的。”

莽撞在这一刻，化为了行动力。克罗索斯只是和目瞪口呆的艾丽西娅道了个别，就跑向了他们登陆的地方，在那里，是他们来时乘坐的小渔船。

“布兰登，你不会真的相信他说的吧。”艾丽西娅看着沙滩上捣鼓着帆船的克罗索斯，难以置信得指着他说道，“我们这一路上，真的有什么神的安排？”

“谁知道呢。你要是把命运本身当做神，那也说不定啊。”布兰登苦笑着说，“不过，我可以肯定，那些安排，都应当不是自顾不暇的纳西尔做的就是了。”

“说到这个，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你。”艾丽西娅神情严肃了起来，“是关于纳西尔的吩咐。”

布兰登仔细而认真的听完了艾丽西娅的转述，他没想到，情况的转变速度竟然还远超过他的预计。

“我们不可能在这个季节行动了。寒冬将至，带着那些愿意留下的人活下来，才是我们最需要考虑的。”布兰登再次看向北风，然后慢慢伸出手来，感受着冰冷的风叹息道，“无论如何，漂泊大概是我的宿命了。”

“无论你去哪，我都愿意陪着你。”艾丽西娅眨巴着眼睛，在自己都还没想清楚的时候，这样的话语已经脱口而出。

“谢谢。”布兰登微笑着拍了拍满脸通红的艾丽西娅的脑袋，看着害羞得像只地鼠一样将头缩起来的女孩，心中微微有些刺痛和迷惘。

两个世界的灵魂尽管已经融合如一，但在这种时候，布兰登还会有些疑惑，这些喜欢着自己，愿意跟随他的人，到底是喜欢的哪个他。

“真是跟以前一样迟钝。”艾丽西娅吸了一口气，镇定了下来，带着笑容对布兰登说，“算了！我知道你现在被那个……那个涅薇儿迷住了。不过我很宽容的，就算……就算我们三个一起生活，也不是问题！”

这次轮到布兰登瞠目结舌了，不过震惊也只是一刹那，旋即他就突然意识到，这个女孩也许在人口不多的索拉森那边，大概会有一些不同的“道德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