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卡尔格当然不可能知道这个将布兰登称呼为主人的白发少女有这样奇特的能力,只是在心中盘算,那个表现过强大力量的年轻法师,救下他们的目的,就是送他们去那座崩塌的高塔之下送死吗?
算了,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
卡尔格举起了剑,静思凝神,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接下来的恶战上。
他眼前的对手块头巨大,看起来无比结实。那一把巨大的斧子也比他手中有些羸弱的长剑要长的多。
在没有神力或魔法的时候,兵刃越长,越有优势,这是两人都清楚的事实。
可西古里德没打算直接开战,他能当上大酋长,除了过人的勇武,还有无比的狡诈。
杀掉眼前的敌人,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小小的成就,但如果除此之外能彻底毁掉一个人,会让他有更充足的愉悦。
“可怜的卡尔格大人啊。”西古里德露出他又黄又黑的板牙,将缺了口的牙齿狰狞的暴露在卡尔格面前,笑着用悲悯的腔调说着流利的帝国语,“你们能给我的对手,除了老不死之外,就只有你这样受了伤的可怜虫吗?对了,之前为了进港许可,给大人你的那一袋子黄金,看着可还好?可是用来陪葬的话,那也还是太多了。”
西古里德用手将一枚帝国铸造的金币扔向空中,在最高点牢牢抓在手里,肆无忌惮的笑道:“对于欺骗了你们那可怜神祗的帝国人来说,你猜,他会让你带上哪怕一枚金币到坟墓吗?”
卡尔格没有答话,也没有理会身后传来的震惊的窃窃私语,只是视线匆匆从对手腰上别着的头颅上掠过,强压着心中的悲伤和愤怒。
在广场上曾远远眺望过的父亲的头颅被对手当成了战利品,而如今那无神的视线又多了一条责备他的理由。
卡尔格几乎要被自责和内疚吞噬,为了自己的傲慢和贪婪。
他当然认识眼前这个高大的蛮族,只是那时候高高在上的是他这个城市的城防长官,而不是当时只是一个遥远外邦来的,祈求来米尔德嘉做些鱼肉皮草生意的“古利克船长”。
其实他早就知道城市的真理之柱不像他父亲说的那样,能够分辨出每一个信徒的想法与信仰。
至少在十九年前,他还是孩子时,一次意外伤人后,在教会问询时撒了谎而为被揭穿时,他就知道了。
可卡尔格从未告诉过任何人,没有向深深信任他的伯爵提起过,也没有向对他寄予厚望的父亲提起过。
帝国曾经没有商业,因为不需要,纳西尔能通过真理之柱掌握一切状况,资源不足或是过剩,通过真理之柱的传送能力,都可以转瞬间解决。
但在神离开之后,传送变成了只有少数人才有资格使用的特权,而商业和商人,也在数年帝国从未体验过的物资紧缺中,被无可奈何得重新允许。
资源的流动有了阻碍,原本所有人丰足的日子,变成了多数人还可以过得下去,而少部分人掌握了堪称奢侈资源的现状。
即使有着广泛的信仰,但一旦身边的落差变成了事实,对于更好生活的追求,很容易就压过了原本的信仰。
卡尔格也正是在接触了越来越多,因为海上贸易变得无比富有的商贾之后,心中有了更多的想法。
哪怕对帝国外商船批准进港许可之前,他都要在真理之柱旁面对质询和作证,以证明他自己没有私心,只是为了城市的发展。
但早就意识到真理之柱也能被欺骗的卡尔格,却在一次次谎言和伪证之中,变得越来越纯熟。
而在一次次黄金或是货物的贿赂中,他也变得越来越富有,终于过上了曾经梦寐以求的奢侈生活。
虽然他也在谨慎的挑选收取贿赂对象,也知道底线是不要让有异心的人对城市产生威胁。
可这个“古利克船长”,完完全全绕过了他的察觉,只用了一小袋和他生意相当相称的不多金币,就从他这里,获得了自由在城市中活动的权利。
否则,今天他们怎么会好像对米尔德嘉了如执掌一般,轻车熟路的,抄到了东门前面。彻底挡住了他,和其他市民前进的出路?
“你所说的没错。”卡尔格沉声吐气,“我也许是一个罪人。”
身后原本将信将疑的议论变成了震惊的哗然,但卡尔格头也没回,只是向西古里德鞠了一躬,清楚响亮得说道:“但我会感谢你!让我在带着愧疚死去之前,获得了赎罪的机会!来吧!与我一战!我要亲手洗刷我的罪过!”
“真是个蠢货。”西古里德哈哈大笑,他志得意满的看着卡尔格背后那些不知所措的帝国人,挥手高声喊道,“你以为我会给你光荣一战的机会?做梦去吧!”
阴险的连串笑声后,除了西古里德之外,所有的蛮族都冲了上去,杀向意识到自己智商又一次惨遭碾压的卡尔格。
面向港口的西古里德得意的拄着斧子,看着在人群中杀红了眼的卡尔格,以及那些深受打击,只是本能抵抗的帝国士兵。
心中满是快意。
有了之前那个帝国伯爵变身之后,差点一剑让他身首分离的前车之鉴。他才没打算再去和帝国这些临死之前总会有些奇怪举动的贵族们拼命,虽然他猜测,这个卡尔格可能并没有那样的能力,不过小心谨慎也是他的信条。
没有必要,他可不会冒着生命危